陶贺川正蹲在地上扶着胡艳儿脑袋,不让她脑袋沾到冰冷的地面。
“咋了?!”
我也急忙蹲了下来,还不等我说什么,其他看见的同学已经纷纷赶过来,出谋划策,“晕了吗?这不得人工呼吸吗?!”
我默默地抬起头来,朝着那个心是好的,但说话明显没把门的同学翻了白眼,“你来?”
他投降似的摆了摆手,陶贺川已经把胡艳儿给半抱在了怀里,“别跟他贫了,赶紧的。”
“好”,我立马蹲好,让陶贺川帮着我一起把胡艳儿送到我背上,俩人一路小跑,恨不得瞬移到校医室。
我俩着急忙慌的跟出了什么人命大案似的,而校医正在那儿岁月静好的饮茶品茗。
“老师,你快来看看!我同学晕了,她晕了!”
我跟陶贺川手忙脚乱的把胡艳儿放到校医室的病床上,一边帮胡艳儿的把鞋脱了,把脚也摆上去,一边在这儿急吼吼的喊着让校医过来。
校医慢悠悠地把茶杯放在桌子上,左右晃动了一下坐的有些僵硬的脖颈,走了几步过来,往前凑着看了一眼,张嘴就是:
“omega的话,咱们这儿治不……”
校医的话还没说完,我那充满怨念的脸已经快要贴到了他的眼上。
“哎哎哎,Alpha不要离老师这么近,老师也是很注重名誉的”,说完这些,校医默默地向后仰着跟我拉开距离,然后才把他那些设备拿过来,仔细给胡艳儿检查了一番。
“现在学生压力大,这是你?”
“我好朋友”,说完我又指了指旁边的陶贺川,“我们仨”。
校医点了点头,“现在学生压力实在是太大了,没啥事,这肯定是睡眠不好,然后又焦虑,估计早上也没怎么吃饭,有点低血糖。”
“真的吗?”我有些不太信任校医,总觉得他在医术上马马虎虎,纯粹就是在学校混吃混喝的。
校医明显感觉到他被我看不起了,假模假样的仰天哀叹了一声,“你看看,我说实话,你们孩子又觉得老师跟骗你们一样。你这朋友,身体倍棒,就是遇着点事,心理压力太大,一时承受不住,歇歇就好了。”
——
我和陶贺川守着胡艳儿,等她醒来的时候。
班主任匆匆忙忙的赶来了,她先是跟校医聊了一会儿,知道胡艳儿没什么大事之后,又过来看了一眼还在熟睡中的胡艳儿。
突然在那儿下定决心似的说,“老话说的好,你不仁,我不义,黎韶茹、陶贺川,你俩过来一下,老师有话要跟你俩讲。”
班主任叮嘱我和陶贺川在胡艳儿爸妈来的时候,不要乱说话,听她指挥。
“哦,好”,我跟陶贺川茫茫然的就这么答应了下来。
老师两手捂着眼,深深的调整了一下情绪,拨通了胡艳儿妈妈的电话,“艳儿妈,我真是很不想跟你联系,但是……但是孩子啊……她真的,她真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弱了,我作为她的老师,我真的感到非常的痛惜。”
我和陶贺川在旁边围观老师情深意切的表演,语言、声调、表情都感人肺腑,惊艳绝伦,并成功收获了一旁校医肯定而坚定的三个掌声。
班主任看着校医那一脸八卦的样就烦,“一会儿我学生家长过来,你,好好表现,要不然,你现在就出去。”
校医摊了摊手,撇着嘴,表示自己如果不了解八卦经过的话,是没有办法进入角色,与我们共同创作,一同出演的。
但在听完班主任讲的来龙去脉之后,校医却呲笑着感慨,“这都多少年了,这些家长还是老一套。”
——
胡艳儿的妈妈急冲冲的赶了过来,穿一身职业装,显得相当的干练。
我偷偷撇了一眼,明明身为omega的她也有工作,却千方百计的阻拦自己的闺女去追求梦想。
班主任和校医在胡艳儿妈妈面前演的一套、一套的,我和陶贺川却只是在胡艳儿的病床前沉默的坐着,不敢发一言也不想说任何的话。
班主任说胡艳儿这孩子被他俩逼得都快要活不下去了,要是孩子真不活了,以后谁给他俩养老呢?
胡艳儿妈妈就在那儿说些什么,这孩子从小就金贵,对外人没防备,就只是一时兴起,过几天就好了,不要陪着孩子瞎胡闹。
“这能是胡闹吗?!孩子的命都要没了,能是胡闹吗?!”班主任真的是生气的够够的了。
“那我们大人也不能因为孩子拿命要挟就什么都答应她吧?!”
嚯,听胡艳儿妈妈说这话,我还以为胡艳儿明天就要去杀人放火了呢。
我看着班主任和胡艳儿妈妈围绕着胡艳儿的这条命展开了激烈的言语搏杀,总觉得很奇怪,甚至觉得班主任或许比胡艳儿妈妈还要更爱胡艳儿一点。
虽然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
“那都是我们对孩子的爱,她以后会懂的,我和她爸爸是多么的爱她。”
因为爱像藤蔓一般,死死的缠绕。
它要遍布一个人的全身,占据心脏的位置,取代心脏的脉动,只要为爱而活。
说完这些话的胡艳儿妈妈声泪俱下,“我只是想要好好的爱我的孩子,哪里错了吗?”
“可是,胡艳儿也很痛苦啊,这样的爱,太痛苦了。”
我实在是没忍住。
胡艳儿妈妈抹了一把泪,看着我,充满着慈爱和坚定,甚至还带上几分耐心,“她只是一时兴起,就像小孩玩玩具一样,今天喜欢这个玩具喜欢的不得了,明天就会弃如敝履。你们小孩都这样,今天玩的东西,明天就扔了,只有大人,只有我们做父母的,才真正知道你们需要什么。”
不是这样的,我们不是这样的,我们不是父母的应声虫。
——
但最后,胡艳儿妈妈却还是松了口,许是因为她讲了太多、太多的话,终于累到无法再用高高竖起的屏障来隐藏真正的内心了吧,“老师,你也知道,哪个家长不盼着孩子好呢?要说她想演戏,想学演戏,我们也不是说老古板、老古董,不知道孩子喜欢干嘛。但是,她才这么大,她真去了那花花世界,你说让人骗了,让人坑了,回来在我怀里嗷嗷哭的话,做家长的,能不心疼吗?”
班主任感慨的点了点头,“我知道,做父母的总是担心孩子会被伤害,但是……”
“其实我和她爸也都商量好了,等孩子找了Alpha,有了那些个标记,心不像现在这么野了,那让她去演演戏,过过瘾,也没啥好说的。”
胡艳儿的妈妈说着些在她看来已经是极大让步的退让。
“毕竟,她是omega,最看重的不就是那点名声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