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万魂山脉的灰黑雾气,一股浓郁得令人作呕的阴寒死气便扑面而来,其中混杂着无数残魂怨念的嘶嚎与低语,足以让心志不坚者瞬间心神失守。但对于林默而言,这股气息虽令人厌恶,却远不足以撼动他化神巅峰的心境。他完美维持着“墨辰”这个身份应有的状态——面色苍白,眼神带着一丝麻木与畏缩,体内那模拟出的筑基初期魂力在经脉中迟缓运转,抵御着外界死气的侵蚀。
冥魂宗内部,景象比外界更加阴森可怖。建筑多以黑石或白骨垒砌,风格扭曲怪异,随处可见飘荡的虚淡魂影和闪烁的绿色鬼火。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与一种用于炼制魂幡、滋养阴魂的奇特药草气味。弟子们大多行色匆匆,彼此间眼神冷漠,甚至带着警惕,显然宗门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竞争与倾轧无处不在。
林默被分配到了一处位于山脚、靠近“泣血河”的简陋石屋。这里是外门弟子聚居区,环境恶劣,灵气(或者说死气)稀薄且狂暴。他的“职责”是定期巡逻一段偏僻的矿区通道,并收集十斤“阴魂石”上交。这对于真正的筑基初期弟子而言是个苦差事,但对林默来说,却提供了绝佳的掩护和活动空间。
他如同最耐心的猎人,开始了在魔窟中的潜行。
白日,他扮演着沉默寡言、资质平庸的“墨辰”,按时巡逻,上交阴魂石,偶尔与其他外门弟子一样,去传功殿听一些低阶的魂道功法讲解(对他而言浅显可笑),或是去任务堂接取一些无关紧要的杂役任务,完美地融入背景。
夜晚,或是利用巡逻的间隙,才是他真正行动的时刻。
魔之意念,成了他最隐蔽也最致命的武器。
他首先将目标锁定在那些与他一样处于底层、备受欺凌、心神充满怨愤与不甘的外门弟子身上。在无人察觉的角落,在对方心神失守(如修炼受阻、被高阶弟子欺辱后)的瞬间,一缕无形无质、却带着绝对主宰意志的魔念,便会悄无声息地侵入其识海。
这些弟子修为最高不过筑基中期,心神防线在林默的化神魔念面前,脆弱得如同薄纸。他们的眼神会瞬间闪过一丝茫然,随即恢复“正常”,但灵魂深处,已被种下绝对忠诚于“主人”(他们甚至不知道主人具体是谁,只有一个模糊而崇高的概念)的烙印。
他们依旧保持着原本的性格、记忆和行为模式,甚至自己都察觉不到异常。但他们会在无意识中,将自己听到、看到的关于宗门动向、高阶弟子议论、乃至一些流传的小道消息,通过魔念之间那玄妙的联系,汇聚到林默这里。同时,他们会本能地开始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小心翼翼地向上攀爬,或者结交可能有用的人。
如同病毒扩散,一张无形的信息网与控制网,开始在冥魂宗最底层悄然蔓延。
通过这张初步织就的网,林默获得了更多零碎却有用的信息:
李魂罡闭关的“幽冥殿”,位于万魂山脉核心的“枯骨峰”之巅,守卫极其森严,不仅有元婴长老轮值,更有强大的上古禁制笼罩。
近期确实有数位元婴期的实权长老被派往外界,据说是圣族直接下达的命令。
宗内流传,宗主伤势似乎比想象中更重,需要定期汲取大量精纯魂力才能勉强维持,已有数名犯错的内门弟子被送入幽冥殿后不知所踪,引得人心惶惶。
关于“玄阴灵体”的搜寻,优先级极高,似乎关系到圣族某个重大计划。
这些信息,让林默对冥魂宗当前的虚弱状态有了更清晰的认知,也让他更加确信,复仇的时机已然成熟。
他开始将魔念的目标,投向更高一级的存在——那些负责部分区域巡逻、或者掌管一些杂务的内门弟子(金丹期)。
这个过程需要更加小心。金丹期修士的神魂强度远非筑基可比,稍有差池便可能引发对方警觉。林默并不急于求成,他像最精密的工匠,选择在最合适的时机(如对方修炼遇到瓶颈心神动摇、或与人争斗后心神激荡时),以最细微、最难以察觉的方式,缓缓渗透,埋下忠诚的种子。
数日下来,他成功控制了两位不得志的金丹初期内门弟子,其中一人,恰好负责枯骨峰外围一部分区域的物资清点工作!
通过这名弟子,林默得以更近距离地“观察”枯骨峰与幽冥殿。那笼罩山峰的禁制果然玄奥,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法则波动,强行闯入绝非明智之举。但他也发现,每隔三日,会有一支由特定内门弟子组成的队伍,护送一批封印着的“生魂晶”前往幽冥殿,似乎是用于维持李魂罡的伤势。
这,或许是一个机会。
林默如同隐藏在阴影中的蜘蛛,耐心地编织着更大的网,等待着那个能够悄无声息接近幽冥殿,给予李魂罡致命一击的最佳时机。
复仇的刀锋,已在黑暗中磨砺得无比锋利,只待出鞘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