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耀站在舷窗前，凝视着暗潮星云方向那片未被标注的虚空，仿佛要穿透星雾，看清摩罗消失的轨迹。 他手指不自觉地在扶手上轻敲，心思早就飘到老远的地方去了。
‘黑曜石协议’——那个代号像幽灵般缠绕在他心头。它不是撤退命令，而是某种更深层的战略转移。 摩罗没死，只是消失在了暗潮星云里，就好像这人从来没在世上存在过一样。
“把密闭舱里的影像再弄出来。”星耀压低声音说。
全息投影重新亮起来，画面正中间，一个穿着黑色长袍、胸口徽章闪着蓝色火焰的男人静静站着，嘴角挂着那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笑。
“他是谁啊？”伊莎贝拉轻声问。
“不清楚。”星耀眼睛紧紧盯着那男人的双眼，“但他知道我是谁。”
烈风站在一旁，脸色很严肃：“我让技术组分析了那身制服，没找到匹配记录。既不是帝国的，也不属于银河联邦遗留的任何旧势力服饰。”
“那就是说……”伊莎贝拉顿了一下，“他是新敌人。”
星耀没搭话，慢慢转过身，朝会议厅走去，嘴里说着：“召集所有盟友，开战后协商会。”
会议厅里，气氛比想象中还复杂。
来自不同星域、不同种族的将领们围坐在椭圆形长桌旁，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不一样的疲惫和兴奋。刚打完一场决定性的胜仗，本应该庆祝，可这会儿，空气里却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紧张。
星耀走进会议厅，所有人一下子都站了起来。他一来，原本有点躁动的情绪稍微稳了稳。
“各位。”他走到主位前，看了一圈众人，“我们赢了。但这战争还没完。”
有人小声嘀咕，也有人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首先，得处理战利品分配和势力范围划定的事儿。”星耀语气平稳，但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劲儿，“这两件事得赶紧搞定，不然，联盟内部不等敌人动手就先散伙了。”
一个身材高大的外星将领先开了口：“星耀将军，我们这场战斗付出挺大，希望资源分配能公平点。”
“公平。”另一个声音响起，是边境星系的人类指挥官，“可公平的标准是啥？出兵数量？还是伤亡情况？”
“我建议按战斗数据评估。”星耀拿出一份详细的作战报告，“这数据是伊莎贝拉团队整理的，有各部队参战时间、火力输出、关键目标摧毁率这些指标。咱可以先按这个定个分配方案。”
会议室安静了一会儿。
“你打算咋处理帝国残余舰队？”一个银发女人问，她是中立星系代表，叫洛娅。
“投降的士兵会被整编，部分战舰用来补充咱们的防御力量。”星耀回答，“至于高层军官——会审讯，看看他们跟‘黑曜石协议’有没有关系。”
“听起来你心里有数啊。”洛娅眼神挺锐利。
“我就是不想再出岔子。”星耀淡淡地说，“现在，先解决眼前的事儿。”
战利品分配进行得不顺。
一些稀有金属和能量核心特别值钱，各大势力都想多拿点。争论越来越激烈，有人气得拍桌子站起来。
星耀一直很冷静，一个个回应质疑，用数据说话，最后说服了大多数人。只有少数人表面点头，眼神却飘忽不定。
“你们可以心里不服。”星耀最后说，“但别忘了，咱们能赢是因为团结。要是为了点利益就互相背叛，下次输的可能就是咱们自己。”
这话像一记重锤，砸在每个人心上。
接下来是势力范围划分。
这比战利品分配还敏感，每个势力都想占战略要地或者资源多的星域。
“你们都交了地图草案。”星耀打开中央投影，“我现在要综合考虑实力、以前的控制区域还有未来发展潜力，弄个折中方案。”
他指着星图上几个关键地方：“这些地方不能让一家势力独吞，得设联合管理区，省得因为私利起冲突。”
“我不同意。”一个人类军阀冷冰冰地说，“我部队在前线损失最大，凭啥不能全控制？”
“就因为你一个人的野心，可能毁了整个联盟。”星耀盯着他，“你要是坚持，我可以让你退出联盟，后果你自己担。”
那人脸色变了变，没再说话。
星耀接着讲划分细节，直到大家都清楚自己的新边界。
“有些地方界限不太清楚。”他坦白说，“我会安排协调官守在有争议的区域，帮各方沟通。”
“这看着像临时办法。”洛娅问，“你打算啥时候彻底解决这些问题？”
“等咱们统一银河之后。”星耀回答得很干脆。
最后一项议题是提升协同作战能力。
这个话题一开始没人太在意，毕竟刚打了胜仗，多数人还沉浸在高兴里。
“咱们这次能赢，是因为找到了帝国军队指挥系统的弱点。”星耀站在战术台前，调出战斗回放录像，“但也得看到，如果不是伊莎贝拉的干扰技术和烈风的突击行动，咱们也不能这么快突破防线。”
“那又咋样？”有人问。
声音不高，却如铁锤落地，每一个字都带着战场淬炼出的重量，“所以，咱们得建一套真正的联合作战体系。不光是战术配合，情报共享、后勤补给、通讯加密这些方面都得有。”
他看向伊莎贝拉：“你那边的技术支援得变成常规配置。”
又转向烈风：“你的突击队要扩大规模，多训练些类似的小队。”
“明白。”两人同时点头。
“从明天开始，成立联合训练中心。”星耀宣布，“所有盟友派代表参加训练，学学彼此的战术和作战理念。”
“这是不是太急了？”一个外星将领皱着眉头。
“战争可不会给咱们足够时间准备。”星耀冷冷地说，“要是咱们不进步，下一个对手可不会像摩罗那样犯傻。”
会议开了整整三个小时。
最后一个议题讨论完，星耀站起来，扫视全场。
“咱们赢了这场战役，但这才刚开始。”他说，“银河深处还有更大的危险盯着咱们。别以为敌人都消灭了，真正难对付的，才冒头呢。”
他停了一下，接着说：“我希望，在座各位能记住今天的承诺。联盟不是为了利益，是为了对抗黑暗。”
说完，他转身走出了会议厅。
身后，一片寂静。
回到旗舰指挥室，星耀一个人站在舷窗边，望着远处的星空。
“你觉得他们会遵守承诺吗？”伊莎贝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有些人会，有些人不会。”星耀轻轻摇摇头，“但至少，咱们给了他们选择的机会。”
“那你呢？”她走近一步，“你会一直坚持下去吗？”
星耀没马上回答。
他低头看着胸前的配饰，那是家乡仅存的一枚徽章，代表着他最初的誓言。
“只要还有人在受苦。”他终于开口，“我就不会停下。”
这时，通讯器突然响了。
“将军！”烈风的声音很着急，“刚才那具密闭舱……它启动自毁程序了！”
星耀猛地抬头：“什么？！”
“我们在最后几秒截到一段残留信号。”烈风咬着牙说，“里面有句话。”
“什么话？”
“‘乌鸦已归巢，猎杀者即将苏醒。’”
星耀瞳孔一下子缩紧，身体瞬间绷紧。
他望着窗外漆黑的宇宙，心里隐隐有个想法——
黑暗深处，第一声低语已然响起——猎杀者，正从沉眠中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