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耀的手指还压在芯片边缘,金属冷意顺着指节爬上来。他盯着控制台上跳动的光点,喉结滚动了一下——远处星云深处,某种波动正在搅动真空,但此刻他没精力去管。海盗联盟的残骸还漂浮在航道里,像被撕碎的蜘蛛网。
战舰转向时发出低沉嗡鸣,主屏幕上星图正被重新绘制。贸易航线的光带重新亮起来,商船拖着离子尾迹穿梭,像血管里流动的血液。星耀靠在舷窗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配枪。那些被摧毁的据点还在记忆里燃烧,硫磺味混着金属熔化的焦糊气。
“头儿。”烈风的声音裹着引擎轰鸣砸过来,他肩膀撞在金属舱壁上,“那帮孙子这回连渣都不剩了。”他咧嘴笑,露出半颗断牙,那是上次突袭留下的纪念。
星耀没回头,指节在玻璃上敲出闷响:“暗处的毒蛇总在换皮。”他突然想起三年前在废弃空间站看到的,那些被改造成武器的民用飞船残骸,焊接口还沾着孩童涂鸦的颜料。
伊莎贝拉踩着军靴走近,手里文件袋边缘泛着蓝光:“‘新秩序’的加密层比我们预想的厚十倍。”她把全息投影拍在控制台上,数据流瀑布般倾泻,“看这里——每次能量波动都对应着特定星域的通讯中断。”
星耀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抓起文件时指节发白:“二十四小时内,我要所有解密进度报告。”他转身时带翻了咖啡杯,褐色液体在战术地图上洇开,像块丑陋的胎记。
巡逻舰队出港那天下着离子雨,星耀站在观测塔看着战机群划破云层。某艘补给舰的货舱门没关严,飘出的压缩饼干袋撞在护盾上,发出空洞的回响。他摸出烟盒,发现最后一根烟被压碎了,烟草末混着汗渍粘在指缝里。
“监测站07号报告异常能量读数。”技术员的声音从通讯器里炸出来,星耀猛地转身,后腰撞上操作台。全息屏上,某个荒芜星球的轨道突然亮起红点,像有人用激光笔在夜空戳了个窟窿。
烈风正在擦枪,油渍蹭在作战服袖口:“要我带人过去吗?”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血丝——上次战斗中吸入的辐射尘正在侵蚀他的肺。
星耀盯着那抹红色,突然扯开领口:“不,你留守。”他抓起头盔时金属扣划破了掌心,血珠滴在战术手套上,像几粒暗红的星砂。
庆祝游行的彩带缠住了战舰起落架,孩子们举着发光板在广场上奔跑。星耀站在阴影里,看着某个小女孩把野花塞进士兵枪管。老人讲述的往事里,海盗曾用等离子炮轰平过整座城市,而此刻那些焦黑的废墟上,新的建筑正在拔地而起。
“大人,喝口水吧。”勤务兵递来水壶,星耀摇头时喉结发出干涩的摩擦声。他突然注意到某个街角,穿长袍的商人正在和外星使节交换货箱,箱盖上烙着和芯片上相同的符号。
深夜的甲板只有风声,星耀把脸贴在冰凉的栏杆上。伊莎贝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披风扫过地面的沙沙声让他想起沙漠里的响尾蛇。“外星文明介入的可能性升至67%。”她把平板怼到他面前,数据流在黑暗中泛着幽蓝,“看这个能量波形——和三年前坠毁在边境的科考船记录完全吻合。”
星耀的思绪飘远,三年前科考船坠毁的那一幕又浮现在眼前——扭曲的金属骨骼,断裂的舱壁上凝固着高温熔流的痕迹,还有船长日志里那行潦草却令人脊背发寒的字迹:“它们在观察我们,像观察培养皿里的细菌。”
侦察舰出发那日,星耀亲自检查了每台设备的密封性。某个士兵的防护面罩起雾了,他伸手去擦,却摸到一手冷汗。“保持量子通讯畅通。”他拍着对方肩膀时,突然注意到对方作战靴上的磨损——和上个月失踪的巡逻队标记完全一致。
备用频道突然传来杂音,星耀猛地攥紧通讯器,指节发出脆响。画面闪烁间,他看到x-9星云带深处,某种发光体正在改变形态,像是被无形的手揉捏的橡皮泥。
“全体警戒!”他的吼声震得舱壁嗡嗡作响。烈风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枪管还在冒热气——他刚刚拆解了三个可疑的自动贩卖机。“要出发了吗?”他咧嘴笑,断牙在灯光下泛着青白。
星耀盯着星图上跳动的红点,突然扯开领口。监测仪发出刺耳的警报,他的血压正在以每分钟17%的速度攀升。“启动跃迁引擎。”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这次,我们要找到巢穴。”
黑暗中,某种存在睁开了眼睛。星耀能感觉到那视线穿透战舰护盾,像冰锥刺进后颈。他摸向腰间的配枪,发现枪套不知何时沾上了某种黏液,正在腐蚀战术手套的纤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