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
冷风吹出来，带着铁锈和灰尘的味道。季延走在前面，手贴着墙往前走。白幽跟在后面，一只手扶着阿澈的肩膀。孩子脚步有点慢，但没有停下。
他们进了房间。
地面是金属的，踩上去有声音。头顶很高，看不清上面是什么。季延把手表按在墙上的一道缝上，系统没反应。
他试了几次，还是不行。
“可能要用别的办法。”他说。
白幽看了看四周，“这里不像没人来过。”
阿澈站在原地，胸口的木牌开始发热。他低头看了一眼，伸手摸了摸那块牌子。
季延看到他的动作，“你还好吗？”
“嗯。”孩子点头，“它在动。”
话刚说完，手表震动了一下。季延低头看表盘，上面出现了一串波纹，跳得不稳。
他突然想起养父说过的一句话：“光是从心跳里出来的。”
他把手表拿下来，用手指按住表盘背面，然后按照自己心跳的节奏，轻轻敲了三下。
滴。
一声响。
地面轻轻晃动，一圈白光从脚底向外扩散，像水波一样。接着，墙壁上亮起一条条细线，最后连成一个环形的灯带。
中间慢慢升起一个圆形平台，表面有很多刻痕，像是某种符号。
“站上去。”季延说。
“为什么？”白幽问。
“不知道有没有危险，但系统在等信号。刚才那波纹，和我的心跳对上了。”
白幽皱眉，还是拉着阿澈走过去。三人分别站在平台的三个角。
季延把手表放在中间的凹槽里，输入权限码。表盘闪了几下，弹出提示：【生物信号检测中】。
几秒后，响起一段声音——不是说话，是一段旋律，低沉缓慢，像从地下传来的钟声。
平台震动。
头顶打开了，一片星空出现在上方。
不是灯，也不是投影。星星真的在动，银河横穿而过，慢慢展开一幅巨大的星图。
阿澈抬头看着，嘴微微张开。
“这是……外面？”他问。
“不是。”季延盯着星图中心，“这是记录下来的宇宙坐标。”
星图慢慢聚焦，锁定一个区域。一颗蓝色星球被圈出来，旁边跳出文字：【基因序列匹配度：99%】。
“地球也是这样的？”白幽问。
“差不多。”季延声音低了些，“但它不在太阳系。”
“什么意思？”
“意思是，这颗星球和我们很像，可能是另一个地方的人类起源地。或者……”他停了一下，“是他们想让我们去的地方。”
白幽没再说话。她看着那颗蓝星，手不自觉地搭上了弓弦。
阿澈突然说：“它在看我。”
两人转头。
孩子指着星图，眼神发直。“那个地方……我知道。木牌告诉我了。”
季延蹲下来，“你怎么知道？”
“它记得。”阿澈按着胸口，“就像梦里见过。他们在等我们回去。”
“谁？”
“我不知道名字。”他摇头，“但他们穿白衣服，站成一圈，手里拿着光。”
季延看了眼白幽。她也在看他。
这时，星图突然抖了一下。
像是被人碰到了。
白幽立刻拉开弓，一箭射向那颗蓝星的投影。
箭穿过光影，什么都没打中。可就在箭尖经过的瞬间，星图变了。
画面切换。
黑色太空中，出现一群巨大的黑影。那是船，很多船，排成三角阵型，朝太阳系方向前进。
每艘船身上都有十字标记，和周崇山领口别着的那个一模一样。
下面浮出一行字：【他们曾来过，也将归来】。
空气一下子变冷。
阿澈腿一软，跪在地上，接着扑进季延怀里，死死抓住他的衣服。
“他们会杀掉所有人！”孩子声音发抖，“他们会把我们都烧成灰！”
季延单膝跪地，抱住他。“听我说，现在还没到。你看舰队的位置，离得很远。算一下速度，至少要几十年才能接近。”
“可他们会来的对不对？”阿澈抬头，眼睛红了，“他们一定会来！”
“会来。”季延没骗他，“但我们有时间准备。”
白幽站在原地没动。她的弓已经收了，但手一直没离开武器。
“所以这些能源站，不只是为了发电？”她说。
“不止。”季延抬头看她，“它们是防线的一部分。整个网络重启后，不只是供电，还能启动防御系统。”
“那飞船呢？地下那些实验室呢？”
“都是留下的工具。”他说，“旧文明知道守不住，就把所有东西藏起来，等着有人能重新启动。”
白幽冷笑了一声。“等了这么多年，就等我们三个走进来按开关？”
“不是随便的人。”季延说，“是有选择的人。”
她没说话。
房间里安静下来。星图还在转，舰队影像停在半空，像一张不会消失的告示。
阿澈靠在季延肩上，呼吸慢慢平稳。他太累了，刚才那一波共鸣耗光了他的力气。
季延轻轻拍了拍孩子的背，让他靠着自己坐着。他自己站着，左手搭在手表上，眼睛盯着星图中的航线轨迹。
白幽走到控制台边，手撑在金属台上。
“我们现在怎么办？”她问。
“先把剩下的能源站都点亮。”季延说，“每一座都是节点。全部激活后，系统可能会给出下一步指令。”
“然后呢？造武器？训练士兵？等他们来了打一架？”
“不一定非要打。”他说，“也许有更好的办法。比如干扰他们的导航，或者切断补给线。只要我们知道他们怎么来的，就能想办法拦住。”
白幽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信心了？”
“我不是有信心。”季延看着星图，“我是不想认命。以前我以为最大的事就是修好一座电站，让基地多活几天人。现在我知道，事情比我想的大得多。”
她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过了几分钟，她转身走到阿澈身边，把披风解下来盖在他身上。
孩子睡着了，脸贴在季延的衣服上，呼吸均匀。
季延低头看他一眼，抬手理了理他额前乱掉的头发。
“他很重要。”白幽低声说。
“我知道。”
“不只是因为木牌。是因为他相信你能修好一切。”
季延没回答。
他知道她说的是真的。阿澈从来不问他能不能做到，只问他什么时候开始。
这份信任很重。
但他愿意扛。
星图继续运行，画面没有关闭。那支舰队静止在轨道外，像是在等待什么。
白幽站起来。
她走到星图前，伸手点了点那颗蓝星。
画面一闪。
新的信息跳出来：【文明等级评估：3级】。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威胁响应机制未激活】。
她回头看向季延。
“这个意思是不是说……我们还没资格让他们认真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