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新航线上的旧声纹与未识的伙伴
归航座右翼的新航线泛着淡淡的蓝，像条刚被泉水洗过的绸带。归航号的探照灯扫过之处，能看见无数细小的声纹在星尘中浮动，有的像被拉长的哨音，有的像被揉碎的鼓点，最奇特的是种螺旋状的声纹，绕着飞船打了个圈，竟在舱壁上印出朵小小的四叶草。
“这声纹还会卖萌？”阿铁伸手去碰舱壁上的四叶草，指尖刚触到，图案就化作串银铃般的笑声，钻进他的贝斯里。琴弦突然震颤，弹出段从未听过的旋律，像有个看不见的人在和他合奏。
铁渣正蹲在引擎旁检查星尘铠甲的磨损，闻言头也不抬地骂：“少耍贫嘴，赶紧看看这破航线通向哪！老子的扳手刚才碰了下星图，上面突然冒出来个‘问号星’，鬼知道是什么鬼地方。”
林澈的共鸣之核捕捉到段熟悉的频率，混在那些陌生的声纹里——是战声域的军歌变奏，却比记忆里的调子更轻快，像被谁加了段俏皮的尾音。他调出导航仪，星图上的“问号星”旁，慢慢浮现出段模糊的注释：“此处有声纹猎手，专捕迷路的故事。”
“声纹猎手？”青禾的笔记本自动翻到新的空白页，笔尖悬在纸上微微颤抖，“听起来像抢故事的强盗。”她的话音刚落，笔记本突然被股无形的力量掀起，页角扫过舷窗，竟在玻璃上印出个小小的脚印，脚趾处还沾着点暗红色的粉末。
莉娅的幼苗轻轻晃了晃，叶片指向星尘中团暗红色的云。云团里飘出段微弱的呜咽，像只受伤的小兽在哭。她摘下片带着归航座光纹的花瓣，朝云团递过去，花瓣刚靠近，云团就剧烈收缩，露出只巴掌大的生物——浑身裹着暗红色的绒毛，头顶长着对透明的小翅膀，翅膀上的纹路，竟和归航号的声纹玉一模一样。
“这是……声纹兽？”莉娅的声音放得极轻，生怕吓着小家伙。声纹兽眨了眨圆溜溜的眼睛，突然扑棱棱飞过来，用翅膀蹭了蹭她的手，翅膀上的纹路亮起，传出段委屈的声纹：“被、被猎手抓了……我的故事，被抢走了……”
原来这小家伙是从问号星逃出来的。声纹兽一族以收集散落的故事为生，可最近问号星来了伙“声纹猎手”，用特制的网捕捉它们，再把储存的故事榨成能量，用来驱动艘巨大的“掠夺舰”。
“敢抢老子们罩着的声音？”铁渣猛地站起来，扳手在掌心转了个圈，“走！去问号星，把那什么破猎手的网给老子拆了！”
声纹兽似乎听懂了他的话，翅膀上的纹路突然变得明亮，在舱内投射出幅画面：问号星的地表覆盖着暗紫色的丛林，丛林深处立着座黑色的堡垒，堡垒顶端飘着面骷髅旗，旗面上绣着个扭曲的声纹——正是那些螺旋状声纹的放大版。
归航号驶入问号星的大气层时，引擎突然发出声闷响。星尘铠甲上的光纹黯淡了几分，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能量。阿铁的贝斯弦变得松弛，弹出的旋律带着股杂音，像被谁捂住了嘴。
“是声纹干扰器！”林澈迅速切换到手动驾驶，飞船在暗紫色的丛林上空颠簸起伏，“猎手们能吸收周围的声纹能量，让咱们的设备失灵！”
话音刚落，丛林里突然射出无数道黑色的网，网丝上缠绕着螺旋状的声纹，所过之处，树木的沙沙声、风声都消失了，只剩下片死寂。铁渣眼疾手快，扳动操纵杆让飞船侧身翻转，躲开了最密集的网群，却还是被张小网擦到了船尾，尾翼上的星尘铠甲瞬间剥落了块，露出下面的金属本色。
“莉娅，试试用治愈光雾！”青禾突然喊道，笔记本上的声纹图谱正快速分析着网丝的结构，“这些螺旋声纹怕温和的频率！”
莉娅立刻让幼苗释放出绿色的光雾，光雾接触到黑色的网，网丝上的螺旋声纹果然剧烈扭动起来，像被烫到的蛇。声纹兽也跟着扇动翅膀，发出段清脆的鸣叫，光雾竟在它的叫声里变得更浓郁，硬生生在网群中撕开道口子。
归航号顺着口子冲进丛林深处，在片开阔的空地停下。空地上，数百只声纹兽被关在透明的笼子里，笼子外站着群穿着黑色盔甲的猎手，正用仪器抽取它们体内的故事能量。为首的猎手身材高大，盔甲上镶着颗红色的宝石，宝石里流动着无数扭曲的声纹，正是掠夺舰的能量核心。
“归航号？”为首的猎手转过身，盔甲的面罩自动打开，露出张布满疤痕的脸，“没想到传说中的声纹守护者，也会管这种闲事。”他的声音像砂纸摩擦金属，“这些小东西的故事，与其烂在肚子里，不如给我当燃料，让掠夺舰飞到更远的地方——那里有更多故事等着被‘回收’。”
阿铁突然抱起贝斯，弹出段战声域的军歌。这次的旋律里没有杂音，反而带着归航座的频率，像道金色的闪电劈向猎手们。笼子里的声纹兽纷纷呼应，发出各种各样的故事片段：有星崽的共鸣，有鸣音族的歌声，有初心泉的叮咚——所有被掠夺的故事，此刻都化作了反击的力量。
铁渣趁机冲过去，用扳手猛砸笼子的锁。锁芯里的螺旋声纹被震得粉碎，笼子“咔哒”一声打开，受惊的声纹兽们立刻扑棱棱飞出来，围着他的脑袋转圈，像在道谢。
为首的猎手见状，猛地捏碎了手里的红色宝石，宝石里的扭曲声纹瞬间爆炸，化作道黑色的冲击波，朝着归航号袭来。林澈迅速启动星尘铠甲的防御模式，铠甲上的光纹亮起，与冲击波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尖啸。
“你们保护声音，我却觉得声音是最没用的东西！”猎手嘶吼着，脸上的疤痕因愤怒而扭曲，“当年我的船队在黑礁星遇难，喊破喉咙都没人来救！那些所谓的‘英雄故事’，不过是骗人的鬼话！”
林澈的共鸣之核突然捕捉到段熟悉的声纹，藏在猎手的怒吼里——是黑礁星战役时，某个救生舱发出的求救信号，信号的结尾，有个年轻的声音在喊“谁来救救我的船员”。
“你是……黑礁星失联的‘破浪号’船员？”林澈的声音带着震惊，“雷叔一直在找你们！他说当年通讯中断，不是没人救，是救援队被星尘暴困住了！”他调出终端里的记录，那是雷叔珍藏的破浪号花名册，“你看，这里有你的名字，马克！你的船员里，有三人被后来的巡逻队救了，现在在黑礁星的纪念馆工作！”
马克愣住了，脸上的愤怒慢慢变成了茫然。黑色的冲击波渐渐消散，他盔甲上的螺旋声纹失去了能量，变得黯淡无光。笼子里最后只声纹兽突然飞出，用翅膀碰了碰他的手，翅膀上的纹路亮起，传出段模糊的录音——是当年他的船员在救生舱里说的：“马克，别放弃，总会有人听到我们的声音。”
“原来……”马克的声音颤抖起来，突然跪倒在地，盔甲“哐当”一声散落在地，露出里面件洗得发白的旧军装，“我抢了这么多故事，却连自己的故事都没听完……”
声纹兽们围过来，用翅膀轻轻蹭着他的脸，把储存的温暖故事，一点点注入他的声纹里。马克的肩膀剧烈颤抖，积压了多年的眼泪终于掉下来，砸在地上，竟开出朵小小的四叶草——和之前舱壁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清理问号星时，声纹兽们用翅膀编织了张巨大的网，把掠夺舰的残骸拖进了丛林深处，那里将成为新的故事储藏地。马克主动提出要去黑礁星，找到当年幸存的船员，把未说完的故事补全。离开前，他把红色宝石的碎片送给了林澈：“这碎片里还有点能量，或许能帮你们照亮新的航线。”
归航号的星尘铠甲在声纹兽的光雾里慢慢修复，尾翼上的缺口处，多了圈暗红色的绒毛——是声纹兽们留下的，据说能抵挡声纹干扰。阿铁的贝斯里，多了段声纹兽的鸣唱，弹起来像有无数个小合唱团员在伴奏。
“这小家伙要跟咱们走。”莉娅指着停在她肩头的声纹兽，小家伙正用翅膀梳理着她的花瓣，翅膀上的纹路已经变成了归航号的图案，“它说想收集更多温暖的故事，再也不让猎手抢走。”
青禾的笔记本上，多了篇声纹兽的图鉴，旁边贴着片暗红色的绒毛，笔尖划过纸面时，会自动冒出个小小的四叶草图案。铁渣把马克送的宝石碎片嵌在扳手上，碎片亮起时，能照出隐藏的声纹，像个会发光的寻宝器。
归航号驶离问号星时，丛林里的声纹兽们集体扇动翅膀，发出段送别的旋律，像首由无数故事组成的歌谣。新航线的蓝色光芒变得更明亮，前方的星尘中，隐约能看见艘飞船的轮廓，船身上画着个巨大的四叶草，正朝着他们的方向驶来。
“又是新的伙伴？”阿铁的贝斯发出期待的颤音，琴弦上的声纹兽鸣唱与远处的飞船频率渐渐重合。
林澈望着那艘飞船，共鸣之核里，新的声纹正在汇聚，像条不断生长的河。他知道，无论遇到多少猎手，多少干扰，只要还有温暖的故事在传递，只要还有愿意倾听的耳朵，这条新航线就永远不会寂寞。
归航号的引擎发出声欢快的轰鸣，朝着四叶草飞船的方向飞去。声纹兽在莉娅的肩头兴奋地扇动翅膀，翅膀上的四叶草图案，在星光下闪着温柔的光。
下一站的故事，才刚刚开始。而那些被拯救的声音，那些新识的伙伴，终将在新的航线上，织出更灿烂的声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