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枪初成,雷光未敛,一场针对雷鸣阁的商业绞杀却已悄然拉开序幕。
翌日清晨,天光刚透,雷鸣阁的大门便被接连不断的坏消息叩响。
原本约定好的供货商,一夜之间仿佛集体失声,传讯符石沉大海,派去的人也被挡在门外,理由千奇百怪,核心却只有一个——断供。
“星陨铜砂,金蚨子旗下的‘聚宝坊’封仓了!”
“雷蚕丝,‘百炼阁’也说库存告急,概不外售!”
消息如雪片般飞入议事堂,老炉匠须发怒张,一掌拍在身前的紫檀木桌上,坚硬的桌面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纹。
“岂有此理!金蚨子这是要釜底抽薪!”他瞪着血红的双眼,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星陨铜砂是炼制雷引阵盘的基石,雷蚕丝更是编织护甲内衬、刻画微型雷纹的必需品!这两样一断,我们九成的生意都要停摆!他这是要断你的根基啊,秦尘!”
与老炉匠的暴怒形成鲜明对比,秦尘正端坐于静室之中。
他面前悬浮着那柄新生的雷霆枪,枪身紫电萦绕,不时发出一阵细微的龙吟。
他的指尖,正轻柔地抚过枪尖那一点凝练到极致的紫芒,仿佛在安抚一头即将苏醒的洪荒巨兽。
听到门外传来的急报和老炉匠的怒吼,他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金蚨子名下的三大坊市,不仅将这两样材料的价格翻了一倍,还暗中通令整个商会,凡与我雷鸣阁交易者,一律逐出商会!”一个管事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声音里带着哭腔,“城里那些小势力,本想趁机与我们交好,现在全都吓得退了回去,连订金都不要了!”
静室内,空气仿佛凝固。
那柄雷霆枪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心绪,枪身的电光骤然收敛,只余下一片深不见底的幽邃。
许久,秦尘终于收回了手,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一片平静,不起丝毫波澜。
他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既然他不愿做生意,那就别做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寒意,比窗外的晨风更加刺骨,瞬间笼罩了整个雷鸣阁。
当夜,月黑风高。
一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纤细身影,在金蚨子府邸错综复杂的屋檐与阴影间穿梭,落地无声,快如鬼魅。
正是小雅。
她施展着夜凰族秘术“影织步”,身形在光影的缝隙中闪烁,犹如一缕捉摸不定的轻烟。
她的动作快而精准,指尖不时弹出一枚枚比米粒还小的晶石。
檐角、地砖的缝隙、后院那口深不见底的水井边缘……十二个看似毫不相干的位置,被她悄无声息地布下了微型雷阵眼。
每一枚阵眼的核心,都引动着一丝精纯无比的葵水玄冥雷,其性至阴至柔,隐匿于水汽与阴影之中,不露分毫杀机,只待一个信号,便能瞬间引爆。
与此同时,金蚨子府邸的正门,秦尘到了。
他未带随从,只身一人,手中提着那柄用黑布包裹的雷霆枪,仿佛一位远道而来的行商。
然而,他身上那股渊渟岳峙的气势,却让门口的护卫心头狂跳,本能地感到一种大祸临头的惊悸。
“来者何人!”护卫壮着胆子厉声喝问。
秦尘没有回答,只是径直向前。
一股无形的气场扩散开来,两名护卫只觉得像是被一座无形山岳迎面撞上,灵力瞬间紊乱,闷哼一声便被震得倒飞出去,人事不省。
他如入无人之境,一步步踏入灯火通明的议事大厅。
厅内,金蚨子正与几位心腹商议着如何进一步瓜分雷鸣阁的产业,脸上挂着志得意满的笑容。
听到门外的动静,他眉头一皱,抬头便看到了那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秦……秦公子?”金蚨子强作镇定,从太师椅上缓缓站起,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不知秦公子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秦尘没有理会他的虚伪客套,走到大厅中央的长案前,手腕一抖,一张清单“啪”地一声被拍在桌上,震得茶杯乱晃。
“我要的材料,都在上面。”秦尘的声音冰冷如铁,“三日之内,全部备齐。否则——我不会再上门谈了。”
金蚨子脸色一沉,扫了一眼清单,随即冷笑起来:“秦公子,你这是在说笑吗?规矩就是规矩,我金某人……”
他的话还未说完,异变陡生!
秦尘话音落下的那个“了”字,仿佛一个无声的咒令。
大厅角落里,一座用于熏香的温雷香炉,其上铭刻的符文猛然亮起!
那并非香炉自带的纹路,而是一枚被小雅提前布下的雷阵眼!
“轰!”
一声沉闷的爆响,葵水玄冥雷瞬间被引爆!
炸开的并非火焰,而是一场微型的雷霆风暴!
无数细如牛毛的阴寒电蛇席卷全场,厅内所有护卫只觉得体内灵力像是被一只无形大手搅乱,瞬间麻痹,僵在原地动弹不得,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恐惧。
混乱之中,秦尘动了。
他一步踏前,身形快如鬼魅,手中的黑布应声碎裂,露出雷霆枪峥嵘的真容!
紫电缭绕的枪尖,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精准无比地抵在了金蚨子肥硕的咽喉上。
“你说不给我,”秦尘微微前倾,枪尖的锋芒刺破了金蚨子的皮肤,一缕鲜血顺着枪刃滑落,“我就不能拿?”
金蚨子浑身的肥肉都在颤抖,脸上一瞬间血色尽褪,惨白如纸。
直到此刻,他才惊恐地意识到,自己招惹的根本不是一个初出茅庐的炼器师,而是一个完全不按常理出牌、随时准备掀翻桌子的疯子!
“别……别动手!”他声音颤抖,带着哭腔辩解道,“秦公子饶命!我也是奉命行事!是……是焚天盟的莫无咎大人有令,他……他说绝不能让雷火同修之人,在东域崛起!”
“莫无咎?”秦尘眸光一冷,枪尖又进了一分,“那你可知,违逆我的代价是什么?”
他正欲逼问更多详情,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破空之响!
一枚通体漆黑、散发着不祥气息的令符,如流星般射向厅内,令符之上,一个烈焰焚天的徽记清晰可见——正是焚天盟的标志!
“止步于此,否则西荒大军即刻东进!”
一道沙哑而冰冷的声音,从府邸的屋脊上传来。
月光下,一个身着黑袍、脸戴青铜面具的身影悄然伫立,面具在月色下反射着森然寒光,正是焚天盟的执法者——黑面判官!
秦尘缓缓抬头,目光穿透墙壁,与屋顶上的黑面判官遥遥对视。
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抵住金蚨子咽喉的枪尖轻轻一挑。
一圈肉眼不可见的波纹,自枪尖荡开,正是寂灭虚空雷的微弱震荡!
那枚飞至半空的漆黑令符,连一声哀鸣都未发出,便在瞬间化作了最微小的齑粉,随风飘散。
“回去告诉莫无咎,”秦尘的声音不大,却仿佛引动了天际的雷霆,清晰地传入黑面判官耳中,“我不怕战争,只怕没人,陪我玩到底!”
屋脊上,黑面判官青铜面具下的瞳孔骤然猛缩!
他没想到对方竟敢如此狂妄,当着他的面毁掉盟令!
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笼罩心头,他毫不犹豫,转身便要化作一道黑影遁入夜色。
“想走?”
秦尘冷哼一声,左手虚握,风行天罡雷瞬间发动,一股无形的力量锁定了黑面判官的逃遁轨迹。
他右手长枪并未刺出,只是对着虚空猛地一送!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雷光,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瞬间贯穿夜空,精准地轰在了黑面判官的右肩!
“咔嚓!”
伴随着一声金属碎裂的脆响,黑面判官坚不可摧的肩甲应声炸裂,整个人如遭雷击,闷哼一声,踉跄着消失在夜幕深处。
一道沙哑而惊惧的低语,顺着夜风飘了回来:
“你……你炼的不是器……是劫数……”
议事厅内,死一般的寂静。
金蚨子彻底瘫软在椅子上,裤裆处传来一阵骚臭。
他看着眼前这个仿佛神魔般的青年,再也不敢有丝毫侥幸。
他颤抖着从怀中摸出一张用特殊兽皮拓印的图卷,双手奉上:“这……这是《西荒火脉图》的拓本,上面记载了西荒所有异火与地火的分布……求秦公子饶命!”
秦尘接过地图,看都未看金蚨子一眼,拂袖转身,雷霆枪在地面划出一道焦黑的电痕,大步离去。
在他身后,整座坊市在这一刻彻底陷入了混乱!
随着秦尘的离开,小雅引爆了最后三处威力最大的雷阵眼!
剧烈的爆炸声中,金蚨子存放星陨铜砂和雷蚕丝的三大秘密仓库被精准摧毁,禁制全无。
雷鸣阁早已蓄势待发的车队,如猛虎下山般涌入,在混乱中将那数十万斤足以支撑雷鸣阁数年发展的战略物资,尽数收入囊中!
当晚,雷鸣阁密室之内。
那张《西荒火脉图》被平整地摊开在桌上,其上山川河流,脉络纵横。
秦尘的指尖,缓缓划过一个个标记着异火的地点,最终,重重地停在了一处名为“冰火谷”的位置。
“骨灵冷火……”
他轻声低语,眼中雷光暴涨,仿佛有两颗星辰在其中炸裂。
而就在此时,他识海深处,那沉寂已久的吞噬祖雷,竟毫无征兆地轻轻震颤了一下。
一股奇异的感应,跨越了无尽的空间,遥遥指向了西荒极寒之地。
在那一簇幽蓝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冷焰深处,竟也藏着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雷性本源!
整个东域的局势,因这一夜而风起云涌。
然而,这一切对秦尘而言,似乎都已不再重要。
他的目光,已经投向了那片更为广阔和危险的西荒大地。
一场新的狩猎,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