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百废待兴。
能吃饱饭已是不易,寻常百姓之家,逢年过节能够吃上一碗长寿面,加个蛋,日子就算过得不错。
若是还能吃点肉,那就是左邻右舍羡慕的对象。
至于“糖?“饼干?”
别说是孩子,就是很多大人,也只是听过,见过,但却没有吃过。
如今,这些东西就摆在面前。
家里日子过得艰难,已经很久都没吃饱肚子的吴大妈快步上前,一把握住何雨柱的手。
“哎,柱子,你这孩子,这是干什么?”
吴大妈朝着四处观望,握住何雨柱的手就往口袋里塞。
“财不露白,这年头,谁家日子都不好过!你这东西要是让人看到,容易被人惦记。”
“我就是看孩子可怜,搭把手的事,哪能要你的东西!”
“这东西,你还是留给雨水吧!”
“吴大妈,您就别跟我客气了。”
何雨柱态度异常坚决。
他用不容置疑的力道将手中的糖果与饼干塞到吴大妈的手里,声音低沉而诚恳。
“这院里,别人都是关门看热闹,只有您心善,是真心疼我们兄妹俩!”
“这份情,绝不是几块糖果饼干就能偿还的。这就是我的一点心意。您别拒绝。别让我觉得自己是个麻烦精,在这院里谁都不愿意搭理我!”
吴大妈一时语塞,随即连连摆手;
“这我不能要!不能要!还是给雨水吧!”
“雨水那一份,我早就留出来了!”
两人拉扯间,吴大妈看到了身后自家孙女扒着门框,眼巴巴的望着这边直咽口水。
吴大妈心中百感交集。
最后只能化为一声长叹,将东西收下。
“你这孩子……”
“唉”
将东西收好,吴大妈却没立刻回家。
迟疑片刻,吴大妈轻声问道:
“柱子,我多嘴问一句。刚才雨水哭得那么伤心。你这当哥的,怎么就……就不知道哄哄她呢?”
之前,她以为是何雨柱嘴笨,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于心不忍,这才出来帮忙。
可方才一番拉扯,让她深刻认识到何雨柱绝不木讷,劝她收礼的一番话,说得相当厉害,让她不得不收!
何雨柱抬头,看向妹妹房间的窗户,目光悠远、沧桑。
“吴大妈,哄得了一时,哄不了一世!”
他的声音很轻,却重重地砸入吴大妈的心湖:
“我爹这架势,八成要走,谁也拦不住!”
“我今天用谎话骗了她,让她安稳睡了!可明天她醒来,发现爹还是没有回来。后天,大后天,……都不会回来了……”
“那种一次次升起希望,又一次次破灭的滋味,比一开始就接受现实,要痛苦一百倍!”
“有些事,我们兄妹俩即便再恐惧,再难受,也得靠自己扛过去!”
这些话,让吴大妈彻底愣在当场。
她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
这番话里的通透与拒绝,哪里像一个半大的孩子能说出来的?
她想再说什么安慰的话,却发现显得极其苍白无力。
“柱子,真是难为你了!”
“老天是长了眼睛的……”
“熬一熬,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何雨柱重重一点头,目送吴大妈回到后院方才朝着家中走去。
刚准备关门,一个算计的声音就从门口传了过来。
“柱子,还没睡呢?”
阎埠贵搓着手,脸上堆着谄媚的笑,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何雨柱的口袋。
方才他躲在暗处可都看到了。
那口袋里,装着糖!
“有事?”
何雨柱声音冰冷。
“柱子,你看,你家出这么大的事。三大爷我可是一直替你们兄妹俩担心着呢。这个……你看吴大妈都有,是不是也……”
他的眼睛贪婪地瞥向何雨柱的手。
方才在家,三大妈杨瑞华见吴大妈拿到糖,一直在埋怨:
“你看看人家吴家的,多有眼力见儿!进去说两句好听的,就换来了半包饼干和糖,你站在那偷偷摸摸的,像个木头似的!”
何雨柱轻叹一声,方才那双还带着一丝温情的眼睛,瞬间变得冰冷刺骨。
如同那呼啸的北风带着毫不掩饰的煞气,扑向阎埠贵。
“糖没有!”
何雨柱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冰碴子。
“巴掌,要不要?”
阎埠贵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整个人如遭雷击。
他被何雨柱眼神里迸发出的凶狠和暴戾吓得心脏一缩。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刚刚搏杀完的饿狼。
何雨柱那股子在后厨暴打马虎积攒的煞气,此刻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
“你……你……”
阎埠贵吓得后退两步,指着何雨柱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滚!”
何雨柱从牙缝里发出一声低吼。
阎埠贵打了个哆嗦,灰溜溜地逃回家中。
“砰!”
何雨柱重重地关上了门,将整个院子的窥探和算计,都隔绝在外。
屋子里,他靠在冰冷的门板上,胸中的怒火,却如同火山一样,疯狂的燃烧,喷发!
刚才那一瞬间,他彻底想通了。
前世的自己,是何等的愚蠢!何等的后知后觉!
何大清要跟白寡妇私奔,这样一件足以改变他一生的大事,难道是悄无声息发生的吗?
不!绝不可能!
这个四合院里,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连吴大妈这种普通的邻居都知道了!
阎埠贵这样精于算计,各种小便宜都想占的家伙更是直接来要“糖”
那易中海,刘海中,贾张氏,还有……聋老太太,会不知道?
他们知道!
甚至极有可能,还是这件事的幕后推手。
一个清晰的,冰冷的利益输送链条在他脑海中浮现:
易中海,道貌岸然,满口的仁义道德。实际上却是最自私的。
一大妈不能生,贾东旭靠不住。他就看中了自己这个厨子。想把自己培养成他最理想的“养老工具”。
何大清走了,他就能名正言顺的以“长辈”的身份来“关照”自己,对自己进行道德绑架和精神控制。
刘海中,官迷心窍。总想压易中海一头。何大清这个院里的“刺头”走了,院里的权力格局就会发生变化。
对刘海中来说,少了一个打不过,说不得的滚刀肉。多了两个听话的孤儿,有利于他树立威信!
阎埠贵,嗜钱如命,算盘打得震天响。何大清一走,自家的房子,家具,在他眼里那就是无主的肥肉。
看方才那架势,估计早就做好了接收的准备。
最后,就是聋老太了。
前世,因为聋老太的原因,他才有后。
聋老太走后,也将房子留给自己。
前世的自己,也将其当自己的亲奶奶一样孝敬。
可作为院子里众人眼中的“定海神针”,对于父亲何大清要离开的事儿,聋老太真的毫不知情?
不表态,在很多时候就是一种态度。
就像他刚刚看着哭泣的雨水却没去说那“善意的谎言!”
聋老太对何大清的离开不闻不问,默许易中海的算计,不过是想维持院里表面“和谐”。
同时享受自己这个“傻孙子”的供养!
他们,全都是毁掉自己人生的刽子手!
他们眼睁睁得看着何大清一步步走向深渊,
眼睁睁得看着自己和妹妹变成孤儿,
不仅没有一个人说一句公道话,
反而在背后递刀子,
等着分割他们家破碎后的残羹冷炙。
这是吃绝户!!!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何雨柱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他全身的血液仿佛都要凝固。
这一刻,何雨柱想明白了。
前世的悲剧,
不单单只是父亲何大清一人的抛弃。
更有这个看似充满人情味的四合院的联手算计。
“好,好得很啊!”
何雨柱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看向大院外的眼睛里迸发出骇人的,几欲噬人的寒光。
这一世,我想明白了!
前世的债,今生的仇,我们一笔一笔,慢慢地算!
我要让你们每一个人,都为你们的冷漠和算计,付出血的代价。
强烈的危机感和复仇的欲|望,驱使着他立刻行动起来。
他不再犹豫,转身就在屋子里开始疯狂的翻找。
箱子里,没有!
衣柜,没有!
床底,还是没有!
一个时辰后,
何雨柱在地窖的一面墙里,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箱。
打开木箱,看到了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硬块。
他颤抖的将其打开,里面静静躺着的,是一个略微发黄,盖着红色印章的小本子————户口本!
在这个年代,没有这个东西,人就是无根浮萍,寸步难行!
何大清没有这个东西,想跟白寡妇私奔?
做梦去吧!
心念一动,
户口本瞬间从他手中消失到了灵泉空间里。
回到家中,
何雨柱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耳房,何雨水从睡梦中惊醒。
拉开门,看着空荡荡的院子,捂嘴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