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元子?”
林风心中剧震,这个名字他并非第一次听闻。在一些极为古老、涉及洪荒秘闻的残缺玉简中,曾隐晦地提到过这位大能的名号,与“地仙之祖”、“与世同君”等尊称联系在一起,是开天辟地之初便已得道的无上存在,其道场似乎名为“万寿山五庄观”,以人参果树闻名于世。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界海深处的炽阳禁地?而且,方才那一声定住金乌仙王神通、化解危机的钟声,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先天至宝——混沌钟?
无数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林风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心中的惊涛骇浪,强行稳住身形,对着那蒲团上的老道躬身一礼:“晚辈林风,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姿态不卑不亢,虽身受重伤,气息萎靡,但眼神依旧清澈坚定,混沌道韵虽黯淡却本质未失。
镇元子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微微颔首,指了指对面的蒲团:“小友不必多礼,坐。你身负混沌大道,能于此末法时代走到这一步,实属不易。那扁毛畜生性子暴戾,最是记仇,你此番惊扰了它,又身怀它觊觎的混沌气息,它断不会轻易罢休。暂且在我这‘袖里乾坤’中避一避吧。”
袖里乾坤!
林风这才恍然,原来自己并非在什么普通的道观,而是在这位大能神通所化的一方独立世界之中!难怪能隔绝外界金乌仙王的感知。
他依言在蒲团上坐下,顿时感到一股温润平和、蕴含无尽生机的气息包裹全身,体内严重的道伤和枯竭的本源,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甚至连混沌仙台上那细微的裂痕,都在被缓缓滋养、弥合。
“此乃人参果茶的香气,于疗伤补源有些微末效用。”镇元子仿佛看出了他的惊讶,笑着将一杯沏好的、氤氲着七彩霞光的茶水推到他面前,“小友不妨尝尝。”
林风再次道谢,端起茶杯,只觉清香扑鼻,沁人心脾,仅仅闻上一口,便觉神魂舒坦。他轻轻啜饮一口,温热的茶汤入腹,顿时化作磅礴而温和的先天乙木精华与生命源气,融入四肢百骸,滋养仙台神魂。效果何止是“微末”,简直堪比顶级仙丹!他不敢浪费,立刻闭目凝神,引导这股力量修复伤体。
镇元子也不催促,悠闲地摇着蒲扇,看着炉火,仿佛一位慈祥的邻家老翁。
不知过了多久,林风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混沌神光已然恢复大半,虽然距离全盛时期还有差距,但道基已稳,伤势好了七成以上。他起身,再次郑重行礼:“前辈厚赐,晚辈铭感五内!”
“机缘巧合罢了。”镇元子摆了摆手,目光似乎能洞穿虚空,看到外界那依旧在暴怒搜寻的远古金乌,“小友此行,可是为了那‘太阳神藤’?”
林风心中一动,知道在这等大能面前无需隐瞒,坦然道:“正是。晚辈需寻得此物,感应‘上苍之上’之路径。”
镇元子闻言,轻轻一叹,眼中流露出追忆与复杂之色:“上苍之上……唉,那条路,断了太久太久了。太阳神藤,确是与摇光星核、太阴月桂等并列的诸天星阵节点之一。可惜,早在上一纪元末的那场大劫中,真正的太阳神藤便已随‘汤谷’寂灭而枯萎,如今外界那扁毛畜生巢穴旁所生的,不过是一株汲取了其部分本源遗泽的‘伪藤’,虽也蕴含一丝太阳本源,却远不足以支撑起贯通上苍的星路。”
这个消息如同冷水浇头,让林风心中一沉。伪藤?那岂不是意味着他此行几乎徒劳?
似乎看出他的失望,镇元子话锋一转:“不过,天道五十,衍四十九,遁去其一。万事万物,总留有一线生机。那伪藤虽不堪大用,但其扎根之处,乃上古汤谷核心残片所化,其地心深处,或许还残留着一枚‘太阳神藤’的原始种子。若能得之,以混沌本源温养,未必不能使其重现生机。”
原始种子!林风眼中重新燃起希望之火。但随即想到那守护在侧的远古金乌,眉头又皱了起来。有那仙王级的扁毛畜生守着,别说取种子,就是靠近都难如登天。
镇元子微微一笑,指尖在石桌上轻轻一点。一道光幕浮现,显现出外界的景象:那远古金乌依旧在疯狂搜寻,暴怒的火焰席卷百万里,却始终无法触及这座隐匿在虚空深处的道观。
“那扁毛畜生,乃上古妖帝帝俊麾下十金乌之一的后裔,心高气傲,凶戾成性。封神劫后,天庭秩序重塑,它不服管教,便逃入这界海深处,占据了昔日汤谷残迹,自封为王。”镇元子缓缓道来,点明了那金乌的根脚,“它之所以对混沌气息如此敏感且觊觎,皆因它血脉本源有缺,欲吞噬混沌之气弥补,以期突破当前境界,甚至窥得那混元无极大罗金仙之道。”
原来如此!林风恍然,难怪那金乌如此穷追不舍。
“前辈告知晚辈这些,可是有应对之法?”林风恭敬问道。他知道,这等大能既然出手救他,又点明关键,绝不会无的放矢。
镇元子赞赏地看了他一眼:“与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老道我与此獠有些旧怨,它占据汤谷残迹,亦是阻了我梳理此地暴烈火元,净化上古业力的手脚。奈何老道我本体需镇守地书(大地胎膜),此地只是一具化身,虽有混沌钟投影相助,击败它不难,但要将其彻底镇压或驱逐,却需费一番手脚,且恐波及那仅存的太阳神藤种子。”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林风身上:“故而,需借小友之力。”
“晚辈实力低微,如何能助前辈?”林风疑惑。
“非是让你与它正面抗衡。”镇元子捋须笑道,“我可在此以混沌钟声牵制于它,制造动静。那扁毛畜生性情暴躁,必会被钟声吸引全部注意。届时,它巢穴防御必然降至最低。小友你身负混沌大道,最擅隐匿气机,混淆天机。我可送你一程,将你直接送至其巢穴核心,汤谷残迹深处。你只需趁机取走那枚太阳神藤种子即可。”
“调虎离山?”林风明白了镇元子的计划。这确实是最可行的方法。有这位大能化身牵制金乌主力,他潜入的成功率将大大增加。
“正是。”镇元子点头,“不过,即便它巢穴防御降至最低,其内必然仍有禁制与守护生灵,且取走种子时,必会引动气机,它瞬间便能察觉。所以,你取得种子后,必须立刻远遁,我会以混沌钟声再响一次,为你争取一瞬之机。能否逃脱,还需看你自身的造化与遁术。”
风险依然极大!但相比于直面金乌仙王,这已是唯一的机会!
林风几乎没有犹豫,眼神坚定地看向镇元子:“晚辈愿往!请前辈施法!”
“善。”镇元子脸上笑容更盛,“小友心性果决,道心坚定,难怪能得混沌认可。”
他不再多言,手中蒲扇对着林风轻轻一扇。
林风只觉周身空间法则剧烈波动,眼前景象瞬间模糊,整个人仿佛被投入了一条无形的空间通道,速度快到极致,朝着那被镇元子锁定的、金乌巢穴的核心位置穿梭而去!
与此同时,端坐于道观中的镇元子化身,神色一肃,并指如剑,对着虚空轻轻一敲。
“咚——!”
比之前更加宏大、更加清晰的混沌钟声,再次响彻炽阳禁地!
钟声化作肉眼可见的透明涟漪,所过之处,狂暴的火焰平息,混乱的法则被梳理,带着定鼎鸿蒙、镇压诸天的无上伟力,直接朝着那远古金乌所在的方位,席卷而去!
“老匹夫!安敢欺我?!!”
外界,远古金乌发出震彻星河的暴怒咆哮,它感受到了这钟声中蕴含的挑衅与威胁,更感受到了那精纯的混沌钟道韵!这对它而言,是比林风那个“小虫子”更具诱惑力的目标!
它毫不犹豫,舍弃了对林风的搜寻,双翼一展,卷起亿万里太阳真火,化作一道焚灭虚空的金色洪流,朝着钟声传来的源头——那片被镇元子神通隐匿的虚空,悍然扑去!
仙王级的恐怖大战,一触即发!
而也就在这钟声响起、金乌被彻底激怒吸引的同一瞬间——
林风的身影,凭借镇元子的大法力传送,悄无声息地突破了层层叠叠的太阳真火屏障与金乌本能设下的空间禁制,如同水滴融入大海,出现在了一片奇异的空间之中。
这里不再是纯粹的金色火海,而是一片破碎的、流淌着金色岩浆的古老陆地。陆地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如同火山口般的凹陷,里面并非岩浆,而是浓郁到化为液体的太阳本源!而在那太阳本源池的中央,一株通体金黄、犹如琉璃神金锻造、散发着无尽光热的藤蔓,正顽强地生长着,藤蔓之上,结着几颗如同小太阳般的果实。
这便是那株伪·太阳神藤!
而在神藤扎根的池底最深处,透过浓郁的本源液体,林风清晰地感应到,一枚只有指甲盖大小、通体布满古老太阳神纹、气息却内敛到极致、仿佛陷入永恒沉睡的金色种子,正静静躺在那里。
太阳神藤的原始种子!
目标,近在眼前!
林风强压下心中的激动,混沌领域收缩到极致,将自身气息与周围环境完美同化,如同一条游鱼,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那炽热无比、足以焚化寻常仙王的太阳本源池中,朝着池底那枚沉睡的种子,急速靠近!
他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