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一缕极其细微、却无比坚韧的金色暖流,终于成功绕过重重阻碍,抵达了王语嫣足少阴肾经的源头——那象征着生命之根、先天之本、被道家视为藏精之所的涌泉穴!
金色暖流如同投入枯井的第一滴水珠。
“滴答…” 无声的涟漪在段无咎的心神感知中荡漾开来。
刹那间,王语嫣冰冷僵硬的足尖,极其细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轻轻蜷缩了一下!虽然微弱得如同幻觉,但段无咎无比确信!
紧接着,那缕成功的暖流仿佛点燃了引线!以此为基点,段无咎心神大定,催动真元细流如臂使指,更多更快的金色溪流沿着这条被短暂“打通”的路径,开始向王语嫣的足少阴肾经灌注!
这一次,不再是渗透,而是带着温和冲刷力的滋养!
奇迹,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
王语嫣那双原本如同枯枝般干瘦、透着死灰之色的脚踝和小腿,皮肤下仿佛被注入了无形的活水。枯槁的肌肤如同久旱逢甘霖的土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饱满、莹润!那层令人心寒的灰败死气,如同冰雪遇到骄阳,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润如玉的淡淡光泽,虽然还很微弱,却充满了生命的活力!皮肤下细微的血管仿佛复苏了,透出健康的淡粉色。
这变化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迅速向上蔓延。
小腿、膝盖、大腿…段无咎的真元细流沿着足少阴肾经一路向上,温和而坚定地冲刷着沿途干涸堵塞的经络,驱散着盘踞的寒气。所过之处,枯萎的肌体如同枯木逢春,重新焕发生机。枯瘦的腿部线条变得丰盈柔和,紧贴骨头的皮肤舒展开来,覆盖上细腻的纹理。
当那蕴含着九阳生机的暖流,终于艰难却成功地抵达足少阴肾经在体内与督脉相连的关键节点时——
“唔…”
一声微弱到几不可闻、如同幼猫般的嘤咛,从王语嫣苍白干裂的唇间逸出!
这声音细微,落在段无咎耳中却不啻于九天惊雷!他浑身剧震,抵在后心的食指都因为这巨大的冲击而微微颤抖了一下,险些控制不住真元的输出!狂喜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疲惫!
“语嫣?!”段无咎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嘶哑地呼唤。他下意识地想去看她的脸,却又强行忍住,心神丝毫不敢放松对真元的控制,只能更加专注地“注视”着她体内的变化。
那声嘤咛之后,王语嫣并未醒来。但她的身体却发生了更明显的变化。原本微弱到几乎断绝的呼吸,变得清晰了一些,虽然依旧细弱,却有了稳定的节奏。最显着的变化来自于她的头发!
那满头刺目的、如同冬日霜雪般的白发,从发梢开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一寸寸地褪去那层死寂的苍白!如同被无形的画笔重新晕染,从发根处透出一种温润的、带着生命光泽的乌黑!这黑色蔓延的速度并不快,却无比坚定,如同春回大地,冰雪消融,青草顽强地从冻土中探出头颅。
白发转青丝!
这不仅仅是外表的变化,更是生命本源被重新点燃、枯竭的生机被强行逆转的铁证!
段无咎看着那缓缓蔓延的乌黑,看着那逐渐饱满莹润的肢体轮廓,感受着指尖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微弱心跳搏动…连日血战的疲惫、强行催动破界拳的透支、以及这一日夜不眠不休、心神巨耗的疗伤所带来的沉重压力,仿佛在这一刻都被这新生的奇迹所驱散!
一股更加强大的力量从丹田深处涌起,支撑着他疲惫不堪的身体。他眼神中的金红光芒更加凝练,如同永不熄灭的星辰。指尖输出的九阳真元暖流,变得更加流畅、更加磅礴、更加充满活力!他开始尝试引导这股生机,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朝着王语嫣体内那些被暗紫色死气盘踞的核心区域——比如心脉周围、丹田气海——发起温和的冲击。如同阳光,试图驱散最深处、最顽固的阴影。
石屋外,天光由暗转明,又由明转暗。聋哑谷的警戒未曾松懈,火把彻夜不息,映照着军士们疲惫却依旧警惕的脸庞。无崖子服下第二颗九转熊蛇丸后,终于短暂地苏醒过一次,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那紧闭的木门,只艰难地对苏星河说了句“护法…勿扰…”,便再次陷入昏睡。苏星河强撑着精神,指挥着函谷八友中还能活动的几人,配合马芊芸熬制汤药,照料其他伤员。谷内的气氛依旧凝重,但一丝微弱的希望,如同石屋缝隙中偶尔逸散出的、越来越明显的暖意,悄然在每个人心中滋生。
石屋内,时间仿佛失去了刻度。段无咎保持着那个盘坐的姿势,如同与身下的石榻融为了一体。只有那抵在王语嫣后心的食指,依旧在稳定地、持续地传递着蕴含着磅礴生机的九阳真元。
王语嫣的身体变化更加显着。双腿、腰腹、手臂的肌肤早已恢复了莹润饱满,透着健康的红晕。那一头白发,此刻已有大半转为乌黑亮丽的青丝,如同最上等的绸缎,柔顺地铺散在石榻的兽皮上,在火光的映照下流淌着温润的光泽。她枯槁的容颜也彻底褪去了死灰,双颊丰润起来,恢复了往昔那令人屏息的精致轮廓,只是依旧苍白,缺乏血色,如同精雕细琢的玉像。
最核心的变化,发生在她体内。 在段无臻第五层一阳指那蕴含着造化之机的生机持续滋养下,王语嫣枯竭的本源如同干涸的泉眼,终于被重新激活,开始极其缓慢地、艰难地重新凝聚出一丝微弱却真实不虚的北冥真气!
这丝新生的真气极其微弱,如同初春冰面下第一道细小的水流,小心翼翼地在她重塑的经络中流淌。它带着新生的纯净,却也异常脆弱。当它流淌到心脉附近时,异变陡生!
那里,是之前被段无臻强行“绕开”的、被那股粘稠暗紫色死气盘踞的核心区域之一!新生的北冥真气如同懵懂的幼兽,无意中触碰到了蛰伏的毒蛇!
“嗤——!”
盘踞在心脉周围的暗紫色死气瞬间被惊动!它猛地翻腾起来,化作一条狰狞的、带着归墟冰冷意志的毒蟒虚影,凶戾无比地朝着那丝新生的北冥真气噬咬而去!要将这刚刚点燃的生命火种彻底扑灭!
“哼!”王语嫣在昏迷中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剧烈地一颤!刚刚恢复红润的脸色瞬间又掠过一丝灰败!
“孽障!还敢作祟!”段无咎眼中金红厉芒爆射!他等待这一刻已经很久了!这股阴寒死气如同跗骨之蛆,盘踞核心,若不拔除,终是心腹大患!之前他投鼠忌器,不敢强攻,如王语嫣自身本源复苏,便有了“里应外合”的契机!
他毫不犹豫,抵在后心的食指猛地一沉!不再是千丝万缕的渗透,而是将体内积蓄的九阳真元瞬间凝聚、压缩!磅礴的生机之力不再温和,而是化作一道凝练无比、炽热如熔岩、带着煌煌天威的金红色光柱,如同神罚之矛,顺着王语嫣的督脉,以雷霆万钧之势,直捣黄龙!目标——心脉盘踞的死气核心!
九阳贯日!破邪!
“轰——!”
无声的轰鸣在王语嫣体内炸响!那道凝聚了段无咎第五层一阳指全部造化生机的金红光柱,与那阴寒粘稠的暗紫死气毒蟒悍然对撞!
金红与暗紫的光芒疯狂交织、湮灭、撕扯! 灼热的创生之力与冰冷的湮灭意志展开了最直接的、最残酷的厮杀!
王语嫣的身体如同狂风中的落叶般剧烈颤抖,脸色在红润与灰败之间急剧变幻,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痛苦呜咽。豆大的汗珠瞬间布满了她的额头,刚恢复的乌黑发丝也因巨大的痛苦而沾湿,贴在光洁的额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