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慕容氏的水阁内,烛火将慕容复的白蟒袍映在《山河社稷图》上。信鸽扑棱棱落在他腕间,足环系着染血的密函。慕容复的白蟒袍袖口金线燕子被烛火映得忽明忽暗。他屈指弹开信鸽脚环,染血的密函在檀木案上铺开,露出乔峰契丹四个腥红草书。
段世子可知这血书的来历?慕容复的参合指划过密函边缘,少林玄苦大师临终前咬破手指写的——可惜只写完这四字就断了气。
段无咎的剑气削断窗棂间蛛网,惊飞三只暗伏的夜枭:慕容公子特意用星宿派的腐尸粉熏染信纸,倒是费心了。他忽然甩袖震开暗格,十二本伪《六脉神剑》剑谱哗啦啦散落,就像这些赝品里的三虚四实,公子行事总是真真假假。
乔峰身世已泄,群雄齐聚聚贤庄。慕容复之间捻着信纸递给段无咎道:烦请段贤弟代我走趟中原,毕竟...他忽然甩袖震开暗格,露出半卷《斗转星移》卷轴,大理也不愿辽人执掌丐帮吧?
段无咎接过信件快速看完:慕容公子这字说得妙,连四通商行在洛阳的米仓都备好了。也罢,我也正想让我的夫人看看江南群雄成色。
慕容复忽然长笑,白蟒袍扫灭三盏烛火:段世子这位夫人倒是直爽。不过...他袖中甩出半卷《四境堪舆图》,若大理不想辽人执掌丐帮,总得派个够分量的人去聚贤庄。
段无咎的龙象般若功暗涌,掌心压住地图上盐井标记:四通商行在洛阳的十二座米仓,换慕容家三年不犯大理茶马道。他剑气一挑,伪剑谱中页纷飞,露出夹层的吐蕃军备图,顺便送公子这份吐蕃左厢军的布防图——就当贺礼。
慕容复的瞳孔在烛火下缩成针尖:世子连波密土司的宠妾都收买了?
比不上公子手段。段无咎甩出染血的苗银耳坠,第七溪寨主的女儿此刻正在燕子坞柴房——她身上可带着吐蕃副相的私印。
三日后辰时·洛阳西市,四通商行的青布幌子在晨风中猎猎作响,马芊芸的铜算盘珠滚过黄花梨柜台,惊起檐角三只灰鸽。粮店伙计敲响开市锣的瞬间,十八辆满载稻米的太平车碾过青石板,车辙印里渗出的米粒引得饥民哄抢。
今日新米挂牌价——每石九百文!账房先生扯着嗓子吆喝,眼角却瞥向对面慕容氏米行的掌柜。
木婉清的黑纱拂过粮垛,暴雨梨花针的银芒刺穿三个米袋:陈米掺三成,慕容家的人倒是会做生意。她指尖捏起几粒霉米,送去聚贤庄的军粮也敢动手脚?
柜台后转出个瘸腿老掌柜,袖口金线绣着振翅飞燕:这位姑娘说笑了,咱们可都是按市价...
市价?马芊芸的算盘突然拍在案上,昨日巳时三刻,慕容家从汴梁购粮三千石的契书还在我账房——每石七百五十文!她甩出盖着朱红指印的文书,要不要请游氏双雄来验验货?
午初,漕运暗流洛水码头上,码头第三仓,段无咎的剑气削开生锈铜锁。二十口樟木粮囤霉气冲天,钟灵的碧鳞蛇刚窜上囤顶就软趴趴滑下来:硫磺粉!他们用这杀灭蛾卵!
二十艘四百料漕船正在卸货。钟灵的碧鳞蛇窜上桅杆,蛇尾卷起块硫磺石:书呆子说这玩意遇水则燃!
段无咎的剑气削开麻袋,黄澄澄的稻米里混着暗红颗粒:湘西尸蛾卵掺三成,慕容复倒是舍得下本钱。他抓把米粒撒入洛水,水面顿时泛起油花,等这些蛾卵孵出,吃下掺毒军粮的们...呵。
王语嫣捧着《齐民要术》走近:按沈括记载,硫磺粉可延缓蛾卵孵化。她翻开夹页的吐蕃商路图,从野人山运硫磺走茶马道,五日可抵洛阳。
来不及了。段无咎震碎整船米袋,让四通商行今日抛售五万石吐蕃青稞——把米价压到每石六百文!
慕容氏米行地窖内,三十口樟木粮仓泛着霉味。慕容复的白蟒袍扫过囤顶蛛网:姓段的真当江南粮道是他家后院?
黑衣探子伏地颤抖:四通商行今早放出风声,说...说要在姑苏开三十家新米行。
慕容复的参合指捏碎囤板,今夜子时前,烧了他们在汴梁的十二仓!
暗处忽然传来机括轻响,木婉清的毒镖钉穿火折子:慕容公子好大气性。她甩出染血的飞鸽传书,你派去汴梁的十二死士——此刻正在黄河喂鱼。
马芊芸的算盘珠突然滚满地窖:江南米价已跌至五百文,公子这些陈米...她踢翻粮囤,喂猪都嫌硌牙!
醉仙楼二层雅间,游氏双雄的玄铁盾压得楠木桌吱呀作响。游驹的络腮胡上还沾着米屑:马掌柜,四通商行今日放粮五万石,是要逼死江南粮商?
马芊芸的算盘珠滚过茶渍:游庄主说笑了,我们这是平抑粮价。她翻开盖着朱红官印的契书,倒是贵庄从慕容家买的八千石军粮——每石九百文掺三成砂石,这账目经得起查么?
窗外忽然传来喧哗,伙计跌撞着冲进来:东市米价跌到六百文了!
游骥的玄铁盾哐当砸地:慕容复那厮坑我!
现在改主意还来得及。段无咎的剑气在桌面刻出四通商行徽记,六百文一石的干净新米,要多少有多少。
慕容米铺地窖里,慕容复的白蟒袍沾满蛛网。黑衣探子颤抖着捧上账本:江南十二仓已空...四通商行在姑苏新开三十家米铺...
慕容复的参合指捏碎梁柱,今夜子时前,烧了他们...
烧不得!王语嫣的声音从暗处传来,她怀中的《漕运图志》哗哗作响,四通商行在每座粮仓地下埋了三百斤芒硝,一点火星就能炸平半条街。
四通商行总号内,马芊芸的算盘珠响如骤雨:抛售陈米八万石,收购慕容家江南田契三千顷,盐引净利十五万贯...
段誉蹲在米堆旁扒拉算筹:大哥,咱们亏了八万石粮啊!
誉弟看漏了这笔。段无咎剑气挑起吐蕃商约,慕容家为平粮价贱卖河西马场——四通商行用陈米换了五百匹河曲战马。
窗外忽然飘进慕容复的密信,帛书上血字狰狞:段无咎,且看明日...
木婉清的毒镖将密信钉在柱上:败犬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