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无咎进攻交趾国的策略可以说是相当直接和简单。他的方法就是不惜花费重金去收买边城的守将,如果遇到那些无法被收买的人,他就会使用阴阳生死符来进行控制。
幸运的是,交趾国已经经历了数百年的和平时期,军民的防范意识非常薄弱。而且,交趾国上下的官员贪污腐败之风盛行,那些不随波逐流的官员根本无法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下去。这就给了段无咎极大的操作空间。
早在半年前,四通商行就已经开始对交趾国上下各级官员展开了腐蚀和渗透的行动。特别是边城的各级官员,几乎他们的升迁和任用都必须得到四通商行的认可才行。
因此,在段无咎进攻交趾国的前期,他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抵抗。甚至,有些边城的守军竟然直接打开城门,欢迎大理军进城。段无咎带领大军很快就悄无声息的来到升龙府附近。
未时的日头毒辣,升龙府东市的粮铺突然挂出“宋米半价”的幌子。饥民如潮水般涌来时,乾达婆部的细作混在人群里,将浸过瘴气的铜钱撒向巡城卫队。等到李朝禁军统领发现半数士卒上吐下泻,天龙八部已经控制十二座水门。
“报!北门守将陈庆和叛降!”
传令兵跪在丹墀前时,李朝皇帝李阳焕正攥着半块摔碎的玉玺——那是他上月刚用军饷熔铸的私印。三日前,四海商行“恰好”将陈庆和贪污江堤修缮款的证据送到御史台,又“恰好”让段无咎的密使带着解药出现在他小妾的床榻。
戌时暴雨突降,摩睺罗伽部的象群趁机撞开玄武门。周阿牛带着夜叉众沿排水渠突入皇城,藤甲上的防火水藻被雨水泡发,竟将守军泼下的热油化作护甲。当他们踹开枢密院大门时,兵部尚书还在用朱砂笔篡改军报——案头那封《请斩贪官疏》,正是段无咎亲笔所书。
子时的更鼓闷在雨帘里,李阳焕缩在太庙祖宗牌位下,听着大理军的牛皮战靴踏碎汉白玉阶。他脚边滚着户部尚书的脑袋——这蠢货竟想用皇城密道换条活路,却不知那密道入口早被天龙学院工匠改成陷阱。
段无咎的剑尖挑开织金龙帐时,嗅到一股腥臊味。十七岁的交趾皇帝尿湿了十二章纹衮服,怀里还搂着半卷没写完的《罪己诏》。
“陛下可知,红河军寨的弩机为何卡弦?”段无咎用剑鞘拍打李阳焕惨白的脸,“您舅舅卖给守军的牛筋,其实是泡发的鳄鱼肠。”
红河裹着血沫子绕过升龙城残破的城墙,段无咎的赤金战靴踏过太庙前的《罪己诏》碎片。那明黄绸缎上还沾着李阳焕的尿渍,被天龙学子们连夜拓印成万份《安民告示》。
翌日清晨,升龙府四门贴满《安民告示》。告示用交趾占城文和汉字双语书写,盖的却是李朝传国玉玺——那方碧玉大印被夜叉众从茅坑里捞出,王语嫣用百花醒神液泡了整夜才除去秽气。
卯时的晨光刺破硝烟,八千御林军按《周礼》方位布防,每队配三名精通交趾语的学子——这是段无咎的攻心术,屠城谣言要用软刀子破。
马芊芸坐在户部银库里打算盘,二十万两雪花银正被熔铸成“安南通宝”。她脚边堆着三十七本假账册,每一笔亏空都对应着李朝贵胄的项上人头:“按这个数目,够修三条直通大理都城的官道。”
雷万疆独眼赤红地踹开教坊司大门,身后跟着八百天龙学子。这群半大孩子按《六韬》阵法封锁全城,手中《洗冤录》抄本记录着每个贪官的罪证——昨日还耀武扬威的李朝勋贵,此刻像瘟鸡般被串在铁链上。
辰时未至,城东永丰仓前已排起长龙。四海商行的伙计扛着特制量斗,斗底暗藏机关——每舀一斗米,实际多出三成。这是马芊芸的毒计,她在米中掺入天龙盐场的粗盐粒,饥民领粮时以为占便宜,实则回去需多耗柴薪淘洗。
“领粮者按户帖登记!”
王语嫣立在仓顶阁楼,手中《户籍黄册》是连夜从李朝户部抢出的真本。巳时三刻,逮住十七个冒领的胥吏,全捆了挂上仓前旗杆——杆下摆着二十口熬粥大锅,用的是从他们地窖抄出的陈米。
午时烈日灼人,原李朝刑部大堂改成“清账司”。雷万疆独眼赤红地坐在虎头铡旁,铡刀是从大理运来的雪花镔铁打造,专斩五品以上官员。堂前广场铺开三百卷《洗冤录》,每卷记录一个贪官的罪证:
户部侍郎阮福景,克扣河堤银两导致红河决堤,抄出翡翠貔貅十二尊、黄金八千两
水师提督陈文龙,私卖战船给占城海盗,地窖起获象牙两百根、珊瑚树五株
盐运使黎光耀,官盐掺沙倒卖,家中搜出盐引密账七本、南洋珍珠十斛
未时三刻,虎头铡落下九次,血水渗入青砖缝里长出暗红苔藓。学子们按《唐律》将罪证造册,每斩一人便当众焚烧其家谱——这是段无咎从汉武徙陵制得的灵感,要断士族百年根基。
申时暴雨突降,原李朝户部银库却热火朝天。马芊芸的算盘珠混着雨声噼啪作响,二十万两官银被熔铸成“安南通宝”。新钱为防止民间私自熔铸,掺入天龙盐场的硝石粉,遇火即爆,钱缘刻微雕《千字文》。
她甩出三百张盐引,引面用朱砂画着红河支流水道图——这是专给归降商贾的甜头,凭引可在天龙盐场低价购盐,但必须用三成利润购大理铁器。酉时末,七十二家交趾豪商跪领盐引,他们怀里还揣着《商贾罪己书》,不签的全家发配去修滇缅官道。
戌时梆子响过三巡,天龙学子举着火把冲进北郊田庄。地契早被王语嫣按《鱼鳞图册》重造,每块田埂插着刻新主姓名的木桩。最绝的是“三验法”:验土质定赋税,红壤田减两成;验佃户手茧分田地,务农者优先;验水源划渠网,引洱海冷泉灌溉术。
“敢藏匿田亩者,田契充公,人罚为官奴!”
段无咎立在望楼传令时,脚下踩着李朝太尉的万亩地契。那老贼被扒光官服,胸口刺着“硕鼠”二字,在田埂间爬行示众三日。学子们趁机宣讲《均田令》:凡无地者,每人授永业田二十亩,但需种植三年苜蓿改良土质——种子从天龙学院农垦区运来,掺着能让土地增肥的洱海藻粉。
亥时月明星稀,原国子监祭酒被按在《士燮碑》前磨墨。这通汉碑刻着交趾文脉之源,此刻却要录写段氏版的《安南新志》。王语嫣抱来三十箱李朝典籍,当众将歌颂李氏功业的篇章投入火堆,火焰里腾起掺了龙脑香的青烟——吸入者会产生幻觉,仿佛看见段无咎化身文曲星君。
“凡揭发伪书者,赏《论语》精装本一册!”
学子们趁机兜售改良版儒家经典,书页间夹着大理新政宣传。那些藏着李朝玉牒的士族,三日内主动上交者免罪,私藏者门口被泼粪水——粪里混着百花醒神液,恶臭月余不散。
子时的更鼓混着惨叫声,天龙学院医棚前排起长队。药师营熬制“醒神粥”,米汤里掺着治疗疟疾的青蒿素——这是从《肘后备急方》改良的配方。领粥者需揭发一名恶霸,学子当场记录成《民怨录》,天亮即派“阿修罗”部按册抓人。
最妙的是“赎罪券”制度:劣迹斑斑的土豪可用半数家产换特赦,但必须雇佣百名流民修路。段无咎亲自设计路线——第一条官道直通缅北铁矿,第二条沿着红河通向天龙盐场。
丑时佛号突响,天龙寺高僧在太庙前办水陆法会。李朝皇族跪在蒲团上念《转轮经》,经书用醒神液浸泡过,长期诵读会手颤失眠。百姓捐香火钱可换“功德券”,凭券能减赋税——马芊芸在券面印着隐形药水花纹,集满十张可兑盐引。
段无咎站在重塑的士燮像前,像座暗藏机关——叩首百次者,底座弹出《段氏安民策》抄本。当香客们争相跪拜时,王语嫣在偏殿焚烧李朝宗庙牌位,灰烬混入香炉,完成最后的信仰更迭。
寅时露重,段无咎独坐原李朝枢密院。案头摆着刚截获的密报:慕容家与吐蕃使者密会于白藤江畔,江面漂来三船伪装成贡米的硫磺。
他蘸着醒神液在《安南坤舆图》上勾画,药水显影出地下银矿脉络。窗外,第一批领到田地的流民正在拓荒,锄头砸在土里的闷响混着红河涛声,仿佛在叩问南疆的未来。
班师那日,段无咎站在白藤江畔的焦土上,望着三万御林军押送俘虏西归。
王语嫣的马车辘辘驶近,车帘卷着《交趾水利考》。她指尖沾着朱砂,在图上圈出红河三角洲的盐碱地:“按《齐民要术》所载,这块地种三年苜蓿便能改土——正好给天龙学院养战马。”
洱海的风裹着血腥气掠过军旗,段无咎知道,当升龙府的铜钟熔铸成陌刀,当李朝皇族变成茶马道的苦役,当红河两岸飘起大理的赤旗——这场南征不过是逐鹿天下的第一声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