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阿姨深夜的爱心烤肉和安抚歌声,如同给坎普注入了一剂强心针,让他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暂时驱散了失眠的困扰,以更积极的心态面对课堂。然而,中学部的学业压力并不会因为个人的心态调整而减轻分毫。期中考试,这场对所有新生学习成果的第一次正式检验,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考试周的气氛凝重得如同结冰。图书馆座无虚席,走廊里随处可见抱着书本念念有词的学生,连空气中都仿佛漂浮着焦虑的魔法粒子。星光突击队的成员们也进入了紧张的备考状态。艾莉丝和石崚一如既往地沉稳,有条不紊地复习着笔记;诺拉和墨菲、赛琳凑在一起,互相提问,查漏补缺;就连托尔,也被布雷克老爹以“考不好就没收一个月肉干”的“酷刑”威胁着,被迫捧着书本啃读,虽然效果甚微,哈欠连天。
坎普则更加努力。他几乎放弃了所有休息时间,泡在图书馆的角落里,对着那些如同天书般的公式和理论,发起了一次又一次的“冲锋”。他尝试运用石磐老师教的感知法去“感受”能量公式的流动,尝试用莉维娅老师教的狩猎比喻去理解概念,甚至试图模仿皮德教授的逻辑去推导……但很多时候,他依然像是在迷雾中挥舞着拳头,徒劳无功。
期中考试在一种近乎悲壮的气氛中开始了。
理论综合笔试考场里,只听见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划过的沙沙声,以及偶尔传来的、因紧张而导致的沉重呼吸声。坎普紧握着笔,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试卷上的题目,在他眼中化作了各种扭曲的符号陷阱。当看到“请简述虚空能量熵增与秩序法术稳定性之间的辩证关系”时,他努力回想莉维娅的“阴影豹”比喻,最终在答题区画下了一个猎手潜伏靠近猎物的简图,旁边标注:“安静……靠近……突然扑出……(秩序被打破?)”。批卷的莉维娅看到后,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而在“列举三种基础炼金反应的能量守恒表达式”一题下,他凭借在爆星工作室的“感觉”,画出了几种材料混合时能量光芒变化的示意图,并用箭头标注“变亮”、“变热”、“冒烟(危险!)”。皮克斯教授批到这份卷子时,差点把眼镜笑掉。
最离谱的是皮德教授的逻辑题部分,面对“如何用逻辑证明‘我思故我在’”,坎普完全放弃了思考,直接写道:“打猎时,饿了,就要吃东西。证明:我存在,要吃饭。” 皮德教授看到后,沉默良久,在旁边批注了一个巨大的问号,并附言:“角度清奇,但……不符合答题规范。”
相比之下,托尔的试卷就“简洁”多了。除了选择题靠直觉蒙了几个,大部分简答题和论述题都是一片空白,或者写着“俺不会”、“这题太难了”、“想念食堂的烤肋排”。唯有在“简述泰坦血脉对力量增幅的基础原理”一题下,他洋洋洒洒画了一幅自己举起巨石的霸气侧漏图,并在旁边标注:“看!就这么有劲!”
实践考试方面,则是冰火两重天。体能场上,托尔如同脱缰的猛犸,扛着巨石狂奔十圈面不改色,投掷重物精准命中靶心,轻松拿下满分。坎普也在布雷克设计的、模拟狩猎场景的障碍穿越中表现出色,凭借猎人的敏捷和耐力取得了优异的成绩。
然而,在魔法实践考核中,坎普再次遭遇滑铁卢。莉维娅要求的精确控制虚空能量绘制基础符文,他因精神紧张导致能量失控,把符文板炸得焦黑;石磐的星穹之力精细引导,他射出的附魔箭矢再次偏离轨道,差点射中考核用的能量标靶的支架。
考试结果毫无悬念地公布了。
艾莉丝、石崚高居榜首,诺拉、墨菲、赛琳位列中上游,虽然分数不算顶尖,但全部合格。而榜单最下方,依旧是那两个熟悉的名字,用刺眼的红色标出:
坎普: 理论综合 - 39分,魔法实践 - 45分(体能实践优异)。
托尔·铁影: 理论综合 - 25分(体能实践满分)。
托尔看着成绩单,满不在乎地咧嘴一笑,拍了拍自己满分体能的成绩栏,对坎普说:“嘿!看俺的体能!满分!理论课那点分,还不够塞牙缝的!走,坎普,吃饭去,庆祝俺拿了第一!”他完全没把理论成绩放在心上。
但坎普的反应截然不同。他看着那加起来依旧不及格的总分,尤其是理论课上那些惨不忍睹的数字,感觉像是被人当面泼了一盆冰水。珊瑚阿姨的安慰、老师们的辅导、自己熬夜的努力……一切仿佛都成了徒劳。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和挫败感,比在荒原上追踪猎物十天却一无所获还要强烈百倍。他紧紧攥着成绩单,指节发白,深绿色的脸颊涨得通红,然后猛地转身,一言不发地冲出了人群,朝着学院后方那片小树林跑去。
“坎普!”诺拉第一个发现不对劲,喊了一声,但坎普没有回头,身影迅速消失在树影中。
诺拉焦急地跺了跺脚,对艾莉丝他们说:“你们先去吃饭,我去找他!”说完,便追着坎普的方向跑了过去。
在小树林深处,一棵古老的星脉树下,诺拉找到了坎普。他背对着她,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肩膀微微颤抖着。那个在荒原上叱咤风云、箭无虚发的年轻猎手,此刻却像个迷路的孩子,被一张小小的成绩单彻底击垮了。
诺拉放轻脚步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没有立刻说话。她能感受到坎普身上散发出的浓重的沮丧和悲伤。
过了好一会儿,诺拉才轻声开口,语气没有了平时的跳脱,而是带着一种罕见的严肃和认真:“坎普大哥,我知道你很难受。你觉得你很努力了,但还是不行,对不对?”
坎普没有抬头,只是发出了一声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
诺拉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但是,你忘了你是谁吗?你是星光突击队的坎普!是那个在荒原上救了我们,一箭射爆了厄齐尔法阵的猎手!是那个在爆星工作室让皮克斯教授都惊呆的天才!是我们最重要的伙伴!”
她伸出手,用力拍了拍坎普结实的后背,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一次考试不及格算什么?托尔那家伙次次不及格,不也照样活蹦乱跳?我们是一个队伍!有困难,我们一起扛!你理论不行,艾莉丝和石崚可以帮你!你魔法控制不稳,我……我虽然也不怎么样,但我们可以一起练!你要是现在躲起来认输了,那才真是对不起‘星光突击队’这个名字!对不起莉维娅妈妈、石磐叔叔他们为你花的心思!更对不起你自己!”
诺拉的话,像一把锤子,敲在了坎普的心上。他猛地抬起头,眼睛因为强忍泪水而有些发红,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平时看起来总是冲动莽撞、此刻却眼神灼灼、充满了队长担当的银发少女。
“星光突击队……”坎普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脑海中闪过了和大家一起经历冒险、并肩作战的画面。
“对!星光突击队!”诺拉站起身,向他伸出手,眼神坚定,“站起来,坎普大哥!一次的失败打不倒我们!别忘了,我们的冒险才刚刚开始呢!中学生活也才过了没多久!后面还有更长的路要走,你可不能现在就掉队!”
坎普看着诺拉伸出的手,又看了看她那双充满了信任和鼓励的眼睛。心中的冰雪,仿佛被这炽热的目光渐渐融化。是啊,他是猎手,猎手可以失败,但绝不会被失败打倒。他还有伙伴,还有需要他守护的东西。
他深吸一口气,抹了把脸,终于伸出手,握住了诺拉的手,借力站了起来。虽然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中已经重新燃起了不屈的光芒。
“嗯。”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却坚定,“我不会……掉队。”
诺拉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用力拉着他往树林外走:“这才对嘛!走!吃饭去!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办法!下次考试,我们一定帮你把分数‘猎’回来!”
期中考试的惨案,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但风雪过后,在队友不离不弃的呼唤下,迷途的猎手终于重新找回了前进的方向和勇气。
(诺拉当晚日记的新增内容)
晚上
气死我了!也心疼死了!
坎普大哥因为考试没及格,一个人躲在小树林里哭!(虽然他肯定不承认是哭)我第一次看到他那么难过的样子,像只被抛弃的小狼崽。
我把他骂醒了!不对,是鼓励醒了!我用我们星光突击队的荣誉激励他!他好像听进去了,终于肯跟我去吃饭了。
唉,当队长真不容易!不仅要带头冲,还要会安慰人!看来光靠老师们辅导还不够,我们队员也得行动起来!明天就找艾莉丝和石崚开会,制定一个“帮助坎普大哥学习大作战”计划!
托尔那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居然还在为体能满分傻乐!不过……也好,有他这个开心果在,坎普大哥应该不会一直郁闷下去。
星光突击队,一个都不能少!坎普大哥,加油!
(日记下方,诺拉画了一幅画:一个绿色小人垂头丧气地蹲着,另一个银色头发的小人站在他面前,双手叉腰,头顶冒着代表“说教”的泡泡。泡泡里写着:“星光突击队!加油!”背景是星光突击队的徽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