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探消息的过程就是这样。
而常笙消失的那段时间里的去向，似乎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但这些消息都是传闻，没人看到常笙进出山脉，也没人遇到过他挖药。
金蝉脱壳之术，李守礼本人也是很熟练的，所以他根本就不信这些消息。
于是在斋仪结束之后，他和王毛仲碰了个面，商讨后决定亲自出手，处理掉常笙。
还是那句话：宁杀错、不放过。
但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于睿总是和常笙待在一起，让他们实在不好下手。
一来，他们不知道常笙二人是否有什么合击手段。万一被拖住，引来纯阳宫的增援就麻烦了。
先不说纯阳宫出名的各种阵法。要知道，吕洞宾可还在后山养乌龟呢。
幽天君司掌的隐元会负责收集天下情报，吕洞宾这样的大佬，是隐元会的重点关注目标。
哪怕他们没见过吕洞宾出手，但就情报来看，他们联手恐怕都不够吕洞宾一只手打的。
二来，于睿是吕洞宾的弟子，要是杀了于睿，惹得吕洞宾追杀他们怎么办。
九天的存在虽然隐秘，但也不是无迹可寻，要是吕洞宾认真起来，九天内部说不定都会将他们抛弃。
这个险冒不得。
于是在两人的运作下，于睿很快就被调离了纯阳宫，去往长安为宫廷中的女眷们讲道。
而留在纯阳宫的常笙，则是在前往铸剑坊的路上，遇到了等待已久的王毛仲。
王毛仲头上戴着特制的斗笠，且斗笠上挂着四道流苏，分别垂落在肩膀的前后位置。而斗笠正中央留有一处孔洞，一束灰白头发自孔洞穿过，飘扬在空中。
他两侧肩膀戴着模样奇怪的护肩，一身黑衣虽无什么明显标识，但光看材质就知道不是凡品。
他的双手背负在身后，手上是一双不知是何材料打造的手套，轻薄却贴身，手指弯曲时看不出一丝褶皱，上面还嵌有金属指甲，看上去宛若利爪。
背对着常笙的王毛仲在听见常笙停下脚步后，转过身来，声音嘶哑道。
“小辈，对于我的出现，你好像并不意外。”
常笙这时才看清他的正脸···
也不算正脸，他的面部被一块木雕的、看起来很神秘的面具将整张脸遮得严严实实，一丝缝隙也不曾留下。唯有两鬓特别留出的头发，顺着面具的边缘垂下，在山风的吹拂下飘扬。
但这头发飘得很是死板僵硬，让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假发。
常笙微微一笑，淡定的拔出剑来。
“要说意外的话，还是有一些的，这里可是纯阳宫，你居然敢在这里堵我，胆子是真的大。
敢问阁下是？”
王毛仲的面具下传出一声冷笑。“九天，幽天君。”
话音刚落，王毛仲便身形一闪，一掌逼向常笙。
面对王毛仲的攻击，常笙没有丝毫慌乱，抬手就是一记力劈华···不对，应该是一记大力劈斩——
他现在就在华山上，力劈华山什么的，听起来就不太吉利。
王毛仲没想到常笙居然这么莽，面对他的进攻，居然不防守也不躲避，还想着和他硬拼，看起来是想以伤换命。
天真！
王毛仲这般想着，当即变掌为爪，抬手就要夺常笙的剑。
王毛仲的手套乃是特殊材料制成，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在内力的加持下，就算常笙手上的是名剑，且同样加持内力，他也丝毫不惧。
好消息，他的手套确实很顶，正面接了常笙一剑，也不见丝毫损伤。
坏消息，手套抗住了，他的手没有。
只见常笙一剑劈下，王毛仲抬手就抓住了常笙的剑，然后王毛仲身形一矮，被常笙当场劈滚了出去。
还好他武艺高强，对战经验丰富，即便被常笙阴了一手，也在常笙的后续追击中站稳了脚跟，并和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等常笙停下追击后，王毛仲将剧烈颤抖的右手抬至面前，略微沉默后说道。
“天生神力！何其的阴险。”
王毛仲的声音还是那么沙哑，却能让人听出他的咬牙切齿。
他就没见过这么阴的年轻人，明明天生神力，却拿着一把长剑使重剑法，来骗、来偷袭他这个老人家。
亏他还以为常笙要以剑器锋利取胜，正准备给常笙上一课呢，谁知下一秒就被砍翻在了地上，还让常笙抓住了机会，将他撵得像狗一样四处逃窜。
常笙倒是挺乐呵的。
“江湖险恶呀幽天君，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还要我教你吗？”
王毛仲认同的点了点头。“你说的是，江湖确实险恶，是我太轻敌了。”
说着，王毛仲左手一抬，背上立马就探出了两只傀儡手臂，身旁还冒出来几个模样各异的傀儡。
常笙笑脸一僵，抬手指向傀儡。“等等，你这玩意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王毛仲却并不答话，手轻轻一挥，身旁的傀儡便围向了常笙。
常笙额头上的流云纹黑白光辉闪烁，傀儡刚有动作，他便一个转身准备跑路。
只是常笙刚一动，就又有两个傀儡从不知道哪里冒了出来，拦住了常笙的去路。
常笙张了张嘴，还没等他说出什么话，傀儡们便在王毛仲的操控下攻了上来。
眼见退无可退，常笙也不打算再说什么，左手真气化出一柄巨剑，与右手的长剑搭配，连续施展日月剑法，以一手阴阳之势将傀儡们的攻击全数挡下。
“咦？”
王毛仲惊咦了一声。
日月剑法他非常熟悉，甚至他自己就会。
几年前，李隆基为了雄风再起，从藏剑山庄招了几个弟子入宫做剑术教习，专门教授这种剑法。
而王毛仲作为李隆基的旧时心腹，就是在那时学习了日月剑法，为李隆基测试其可靠性和安全性。
而他的盟友李守礼，在得知这套剑法的特异之后，为了治疗昔年被武氏一族迫害所留下的暗伤，花了很大的精力修习过这套剑法，成效斐然。
所以他是很了解这套剑法的。
但在王毛仲的印象中，日月剑法应该没这么强才对。
这套剑法虽然也能打，但习练至深处，也不过在江湖二流徘徊，习练者天赋好些的，最多能到一流中部而已。
若不是功效特殊且修行门槛很低，但凡有些天赋、底蕴的，都不会修习这种鸡肋玩意。
可看常笙这力战自己数具傀儡而不落下风的表现，让王毛仲不由得有些怀疑自己了。
“我看走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