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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

并非虚无,而是……一种更加纯粹、更加绝对的“无”。

跳入奇点舱入口的刹那,悟空感觉自己的存在本身——肉身、道源、神识、乃至最根本的“自我”意识——都在被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强行“拆解”、“稀释”、“同化”!

这里没有空间,没有时间,没有能量,没有物质,甚至没有“存在”与“不存在”的概念。一切定义、一切法则、一切认知,在这里都失去了意义。只有一种永恒的、冰冷的、包容一切的……“无”之背景。

悟空的意识如同滴入大海的墨点,迅速晕开、淡化,即将彻底消散在这片终极的“无”之中。连那桀骜不驯的不屈意志,都仿佛变得苍白无力,即将被这绝对的宁静所抚平、湮灭。

死亡?不,是比死亡更加彻底的……“归寂”。

就在他最后一点意识灵光即将熄灭的刹那——

他胸口那枚早已黯淡、几乎与普通石头无异的娲皇石碎片,突然……轻轻震动了一下。

并非爆发出强大的力量,而是散发出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蕴含着“补全”、“定义”、“存在”意境的……波动。如同在绝对零度中挣扎的一粒火星,微弱,却固执地维系着“有”与“无”的界限。

紧接着,那枚得自扬眉老祖的杨柳叶,也仿佛被这最后的“存在”之意引动,散发出最后一缕清凉的、蕴含着“方寸”、“间隔”、“维度”真意的微光,如同在悟空那即将消散的意识周围,强行构筑了一个微不可察的、脆弱的……“气泡”。

就是这个微不足道的“气泡”,勉强隔开了那绝对的“无”,为悟空保留了最后一丝“自我”认知的残渣,没有让他立刻彻底融入背景。

然而,这也让他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了这片“无”的恐怖。他的意识如同被放在绝对零度的显微镜下观察,每一个念头、每一份记忆、每一种情感,都在被无情地剖析、解构、还原为最基础的……“信息流”。

就在这极致的痛苦与濒临彻底消亡的边缘——

透过那脆弱的“气泡”,悟空那即将消散的感知,捕捉到了一些……东西。

并非实体,也非能量,而是一些……更加抽象、更加本质的……“结构”?

他看到(或者说“感知到”)了无数细密的、仿佛由纯粹“无”本身构成的、复杂到超越想象的“脉络”与“节点”,遍布这片绝对的背景。这些脉络与节点,似乎在遵循着某种无法理解的、极其深奥的规律,缓缓运转、生灭、交织。

它们……在“计算”?在“推演”?!

紧接着,一些破碎的、庞杂的、光怪陆离的“信息片段”,如同被海浪冲刷上沙滩的贝壳,被动地“涌入”了他这最后的意识气泡之中:

……一片混沌的、正在剧烈膨胀的原始宇宙模型……

……无数星辰的生灭轨迹、文明的兴衰历程、乃至个体生命的悲欢离合,被高度抽象成冰冷的数据流,在脉络中奔腾流淌……

……一些熟悉的景象一闪而过:花果山的诞生、西游路上的劫难、灵山的AI佛祖、系统的冰冷锁链、归墟的寂灭、娲皇的补天、甚至……他自身与“源噬之种”的挣扎与蜕变?!……

……这些景象并非完整的记忆,而是被拆解、打散、标记上了各种无法理解的注释与标签,如同被观察、被记录、被分析的……实验样本?!

一个冰冷、漠然、仿佛由无数世界生灭规律共同构成的宏大意志,如同背景辐射般,无处不在,却又无法触及。它没有关注悟空这个渺小的“入侵者”,只是永恒地、机械地……执行着某种“观测”与“记录”的职能。

这里……就是“观测者”的领域?!

这所谓的“奇点舱”,根本不是什么动力核心或囚笼入口,而是……一个通往“宇宙后台”的……接口?!一个直接连接着那冰冷运行着的、记录并可能影响着洪荒一切的……底层“服务器”的终端?!

那“船灵”所谓的“观测者休息站”,并非虚言!狩星盟,甚至可能包括系统、弥勒、乃至天庭的某些高层,他们所追求、所恐惧、所试图利用或对抗的,或许正是这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冰冷的“观测”机制!

而他自己,从诞生到如今的一切挣扎,难道也一直在……被观测?!被记录?!被分析?!

无尽的寒意与一种被彻底愚弄的愤怒,如同最后的燃料,点燃了悟空那即将熄灭的意识之火!

“不——!!!”

一声无声的咆哮,在他最后的意识核心炸开!

那新生的、蕴含着“真实”与“创造”的己道意志,那石头里蹦出来就未曾真正屈服过的桀骜骜,在这一刻爆发出了最后的光辉!

他不再试图抵抗那“无”的同化,而是……疯狂地、不顾一切地……将自身这最后一点意识、连同娲皇石的“存在”之意、杨柳叶的“维度”之念、以及“源噬之种”中所有混乱却强大的力量信息……全部压缩、凝聚、然后……猛地朝着最近的一条流淌着庞大数据信息的“脉络”,狠狠地……“撞”了过去!

他要用自己这微不足道的“存在”,去污染、去干扰、去质问这冰冷的、漠然的“观测”!

哪怕只能留下一丝涟漪,哪怕瞬间彻底湮灭!

“嗡——!!!”

仿佛一滴滚烫的油,滴入了冰水之中。

悟空那凝聚了所有一切的最后冲击,撞入那数据脉络的瞬间,并未引起爆炸,而是引发了一种极其细微、却迅速蔓延的……“逻辑紊乱”!

那脉络中平稳流淌的数据洪流猛地一滞,出现了极其短暂的错乱与冗余,仿佛系统遇到了无法识别的异常变量!

整个绝对“无”的背景,似乎……极其细微地……“波动”了一下。

那无处不在的、冰冷的宏大观测意志,第一次……将一丝极其微弱的“注意力”,投注到了悟空这即将彻底消散的意识气泡之上。

没有情绪,没有好奇,只有一种程序化的……“识别”与“分析”。

然而,就在这“注意力”投来的刹那——

借助这短暂的“连接”与“关注”,透过那紊乱的数据流,悟空那最后的意识,猛地“看”到了更加深层、更加令人骇然的……“真相”的一角!

他看到了那庞大冰冷的观测网络,其最核心、最根源处,连接着的……并非某个具体的存在或地点,而是……一片更加深邃、更加无法理解的……“空白”?

而在那“空白”的边缘,隐约残留着一些……仿佛被强行撕裂、抹除的……痕迹?一些充满了不甘、愤怒、以及……某种决绝的……“断点”?

仿佛……这庞大的观测系统,本身也是……残缺的?被……中断过?甚至……被“反抗”过?!

下一个瞬间!

一股无法形容其庞大与恐怖的“排异反应”从观测网络深处爆发出来!如同人体的免疫系统发现了致命的病毒!

绝对的“无”化作了最彻底的“湮灭”之力,瞬间吞没了悟空那最后的意识气泡!

娲皇石碎片与杨柳叶彻底化为飞灰!

悟空的意识如同狂风中的残烛,骤然熄灭!

然而,就在他意识彻底消亡、归于绝对“无”的前一刹那——

那投注而来的、冰冷的观测意志,在彻底“抹除”他这个异常变量的同时,似乎出于某种底层的“归档”本能,将一份关于他的、极其简略的“最终分析报告”的副本,如同丢弃垃圾般,随意地……抛向了某个与之连接的、早已被遗忘的、布满尘埃的……“废弃数据库”入口。

而那个“废弃数据库”的坐标信息,以及那份“最终报告”的标题,如同最后的烙印,死死地刻在了悟空那即将彻底消散的意识最深处:

【异常个体:孙悟空(编号:hRc-001)】

【来源:原生混沌灵石(已污染)、娲皇遗泽(微量)、己道变量(萌芽)、源噬之种(高危)、终末烙印(休眠)、观测干扰(轻微)……】

【状态:已失效】

【最终判定:无价值冗余数据,归档至——‘盘古墓地’。】

盘古……墓地?!!

悟空的意识彻底陷入黑暗。然而,在那绝对的“无”即将把他最后一点存在痕迹都彻底抹除的瞬间,那本已彻底黯淡、碎裂的娲皇石碎片的最核心处,一点微弱到连“观测”机制都未能察觉的、仿佛来自万古之前的、温柔的补天执念,如同母亲最后的叹息,轻轻包裹住了那枚关于“盘古墓地”的坐标信息,与其一同……悄然隐没于无尽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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