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珠的骤然发热与微光,如同暗夜中的一道微弱却不容忽视的闪电,瞬间击穿了林小满心中的绝望与混乱。她低呼一声,下意识地捂住胸口,那贴身珍藏的珠子隔着衣料传来清晰的温热感,仿佛一颗苏醒的心脏在轻轻搏动。那柔和的光晕虽淡,却在昏暗的车厢内清晰可见,与怀中那座皇帝赏赐的琉璃塔尖的翠绿宝石,竟隐隐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共鸣!
“小满!怎么了?”赵琰第一时间察觉到她的异样,紧张地扶住她。
“珠子……珠子在发热……还有光!”林小满声音颤抖,将微微敞开的衣领示意给他看。
赵琰瞳孔骤缩,死死盯住那抹流转的微光,又猛地看向旁边锦盒中的琉璃塔,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共鸣?这珠子……竟与父皇所赐的塔……不对!是与塔尖那颗宝石!难道……这宝石也是‘琉璃翡翠’所制?或是与七星塔同源之物?”
这一发现,如同在漆黑的迷宫中点燃了一盏孤灯!苏清远生死未卜的悲恸、古籍被盗的愤怒、皇帝意味深长的赏赐带来的压迫感,在这一刻,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异象暂时压过。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林小满,这绝非偶然!
“王爷!”她抓住赵琰的手臂,眼中重新燃起光芒,“这光……这热……是不是在指引着什么?是不是……和七星塔有关?”
赵琰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仔细感受着珠子的温度变化和光晕流转的方向,沉声道:“极有可能!古籍被盗,我们失去了文字的线索。但这珠子,或许才是真正关键的‘钥匙’!它可能对七星塔,或者与塔相关的某种能量,有天然的感应!”
回到靖王府,屏退所有闲杂人等,两人在绝对安全的密室内,开始仔细研究琉璃珠的异状。赵琰取来汴京皇城的详细舆图,平铺在案上。林小满将琉璃珠取出,置于掌心。珠子依旧散发着微光和温热,但当赵琰手持那座琉璃小塔靠近时,珠子的光芒明显亮了一丝,热度也稍有增加。
“果然与塔有关!”赵琰目光锐利,“试试看,你拿着珠子,在舆图上缓慢移动,感受它的变化!”
林小满依言而行,屏息凝神,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掌心。她捧着珠子,从靖王府的位置开始,缓缓向四周移动。起初,珠子的温度和光芒并无明显变化。但当她的手指移至舆图上西苑那片被特意标注为禁区的区域时,掌心的珠子猛地灼热了一下,光芒也瞬间明亮了几分!
“西苑!”两人异口同声,心潮澎湃!
林小满继续移动,当珠子经过西苑中那座标记着“观星台”(即七星塔)的精确位置时,热度和光芒达到了顶峰,甚至微微震颤起来!而一旦移开,异状便迅速减弱。
“没错!珠子的感应源头,就是七星塔!”赵琰一拳砸在案上,眼中闪烁着决然的光芒,“古籍虽失,但天无绝人之路!这珠子,就是我们的活地图和指南针!”
这一发现,极大地振奋了两人濒临绝望的心。苏清远用生命换来的线索(血字)与琉璃珠的异动相互印证,将目标直指西苑七星塔!对方计划在月圆之夜于塔顶进行某种仪式,而琉璃珠正是关键!这意味着,他们不能再被动等待,必须主动出击,在月圆之夜前,弄清塔内的秘密!
“我们必须进塔!”林小满斩钉截铁地说,眼中再无丝毫犹豫,“苏公子生死未卜,可能就在塔中!古籍被盗,对方可能已掌握更多塔的秘密!我们必须抢在他们前面!”
“但西苑是禁地,守卫森严,如何进去?”赵琰眉头紧锁,“而且塔内情况不明,必有机关埋伏。”
“珠子!”林小满举起掌心仍在发光的琉璃珠,“它能感应塔,或许……也能指引塔内的路径,甚至……破解某些机关?胡爷爷的笔记里,有些关于‘灵物通玄’的模糊记载……”
这虽是基于直觉的大胆猜测,却也是目前唯一的希望。
赵琰沉吟良久,眼中最终闪过破釜沉舟的厉色:“好!那就闯一闯这龙潭虎穴!但此事非同小可,需周密计划。我们不能从地面强闯,目标太大。我记得……宫中秘档曾有零星记载,前朝修建观星台时,曾留有备用的通风和检修密道,但入口极其隐秘,且多年废弃,不知是否还能通行。”
“密道?”林小满眼中一亮。
“对!”赵琰铺开另一张更为陈旧的皇宫地下沟渠图,“根据残图推测,有一条废弃的引水暗道,可能通往西苑边缘。我们可以从此处尝试潜入。但此举风险极大,一旦在密道中迷路或遭遇塌方……”
“无论如何,总比坐以待毙强!”林小满语气坚定。
决心已下,两人立刻开始紧锣密鼓的准备。赵琰调动绝对忠诚的“夜枭”精锐,秘密准备绳索、火折、防身的兵器、解毒丹药等物。林小满则反复回忆胡老头笔记中可能涉及机关、药材、甚至简单风水方位的片段,并尝试与琉璃珠进行更深的“沟通”,熟悉其热度和光芒变化的规律。
时间在紧张的筹备中飞速流逝,距离下一个朔望周期(对方可能行动的时间点)只剩两天。这天夜里,月黑风高,正是行动的最佳时机。
子时三刻,靖王府后院悄无声息地驶出两辆看似普通的马车,绕道城西,最终停在一条早已干涸废弃的旧河道旁。赵琰、林小满、陈锋以及另外三名身手最好的“夜枭”暗卫,皆身着黑色夜行衣,脸上涂着黑灰,如同融入了夜色。
根据地图指引,他们找到了一个被乱石和杂草掩盖的隐秘洞口,正是那条传说中的废弃引水暗道入口。一股潮湿霉烂的气息扑面而来。洞口狭窄,仅容一人匍匐通过。
“我走前面。”赵琰低声道,率先钻入洞中,林小满紧随其后,陈锋等人断后。
暗道内漆黑一片,空气污浊,脚下是湿滑的淤泥和碎石。一行人只能凭借微弱的灯笼光和手中的琉璃珠指引,艰难前行。琉璃珠在黑暗中散发着稳定的微光,越往深处,光芒似乎越发明亮,热度也持续不减,坚定地指向西苑方向。
暗道曲折蜿蜒,时而狭窄逼仄,时而遇到塌方需小心清理。不知爬行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和稍微流通的空气。赵琰示意众人噤声,小心探出头去,发现暗道尽头连接着一个更大的、似乎是地下蓄水池的空间。池已干涸,上方有栅栏,透过栅栏缝隙,可以看到稀疏的星光和……远处那座在夜色中如同巨兽般蛰伏的七星塔的模糊轮廓!
他们成功潜入西苑了!
“出口就在上面,但栅栏锈死了。”陈锋检查后低声道。
“撬开它!”赵琰下令。
暗卫用特制的工具,小心翼翼地撬动锈蚀的栅栏,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在寂静的夜里,这声音显得格外刺耳。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栅栏即将被撬开之际,林小满掌心的琉璃珠毫无征兆地猛然剧烫,光芒骤亮,甚至发出了极轻微的“嗡”鸣声!
“小心!”林小满失声低呼!
几乎在同一瞬间,众人头顶上方,黑暗中传来一声阴冷的嗤笑:
“呵呵,靖王殿下,林姑娘,恭候多时了!这七星塔的密道,岂是那么好进的?”
话音未落,无数支弩箭带着凄厉的破空声,从四面八方黑暗的角落激射而出!如雨点般笼罩了他们所在的蓄水池底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