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斩落的瞬间,叶天寒脚下一滑,枯枝断裂的脆响混着泥土飞溅。他单膝跪地,裂天刀插进坟前半尺,才稳住身形。霍天雄那一掌的力道还在胸口翻腾,呼吸一深就泛起铁锈味,但他没管,左手迅速摸向腰间那截铁链。
链子贴着皮肉,竟在发烫,像是被火烤过。
霍天雄拖着残躯后退,双臂撑地,脸上青灰未褪,眼中却燃起狠光:“你杀我同门,毁我旗号,今日……”
话没说完,那截铁链突然绷直,自行离腰,如蛇出洞,贴地疾行,眨眼缠上霍天雄双脚脚踝。咔的一声,链环咬死,像是上了锁。
叶天寒抬头,眯了下眼。
这链子从死牢带出来十年,一直当个累赘挂着,什么时候能自己动了?
可眼下没空想这些。他借刀撑地跃起,右腿发力前冲,裂天刀顺势拔出,刀锋调转,断岳刀法第二式“断流”斜劈而下——刀刃切入霍天雄大腿根部,血柱喷出三尺高。
“啊——!”霍天雄仰头惨叫,双手猛拍地面,想往后爬,却被铁链死死拽住,像拴在桩上的牲口。
叶天寒一脚踩住他腰腹,刀尖抵住另一条腿:“你说你们血河宗七十二煞要取我首级?”他嗓音低,像砂石碾过,“现在,我先把你两条腿都剁了,看你还怎么走。”
刀光再闪。
双腿齐根而断,断口平整如削。霍天雄整个人瘫在地上,抽搐如风中枯草,嘴里嗬嗬作响,却连滚的力气都没了。
叶天寒收回刀,喘了口气,抹了把脸上的血沫。不是他的血,是刚才那一战溅上的。他低头看了眼铁链,链身微微颤动,像是吃饱了般温顺垂地。
“还挺懂事。”他嘀咕一句,抬脚踢开霍天雄的断腿,“以后别乱跑。”
十具棺材里,其余血河宗高手早已跃出,围成半圆。有人手持双钩,有人掌心生瘤,那瘤还一张一合,吐着紫烟。最左边那人披着黑袍,袖口露出的指甲漆黑如墨,指尖滴着黏液,落地即冒白烟。
一人冷笑:“统帅断腿,我们更要让你血祭!”
叶天寒扫了一圈,咧嘴一笑:“你们商量好谁先死没有?”
话音未落,五人同时踏步向前,掌心结印,口中念咒。地上毒雾翻涌,迅速聚成一团紫黑瘴气,将他们五人裹住。雾中隐约有符文闪动,接着,五人脚步交错,形成一个诡异阵型,刀、钩、刺齐齐指向叶天寒。
“血煞阵?听上去挺吓人。”叶天寒把刀扛上肩,“名字花哨,是不是打起来也好看点?”
没人答话。阵势一成,五人同时扑来,速度比之前快了近倍,刀影如网,毒雾随形,逼得他连连后退。
一刀擦过耳侧,割破布巾;一钩扫向膝盖,被他翻身避过;第三个人从背后突袭,掌心瘤张嘴喷出毒液,他侧头躲开,肩头仍被溅中一点,布料立刻焦黑冒烟。
“啧,真难闻。”他甩了甩肩,皱眉。
可就这么几息,他已经摸清了阵法路数——五人联动,攻守一体,但核心在正前方那个持双钩的矮子。只要破他,阵就散。
可怎么破?
硬闯会被围殴,绕后会被包抄,等他们先动手又容易吃亏。
他盯着那矮子的眼睛,忽然笑了:“你瞪我干嘛?没见过帅哥?”
对方一愣。
就这一瞬,叶天寒猛地咬破舌尖,一股血腥味在口中炸开。他低吼一声:“断岳·血斩!”
裂天刀骤然亮起赤光,刀身纹路如活过来一般跳动,刀锋横扫而出,一道赤色刀罡撕裂毒雾,直劈阵眼!
轰!
矮子连哼都没哼,头颅冲天而起,脖颈断面焦黑如炭,连血都没喷出来。身后四人被刀劲余波扫中,当场倒飞,撞在棺材上,骨断筋折。
剩下六人见状,脸色大变,有人转身就想逃。
叶天寒不追,反手一掷,裂天刀旋转飞出,刀柄砸中一人后脑,那人脸朝下栽进毒坑,皮肤瞬间溃烂。
他又抓起地上一块碎石,甩手打出。石头精准击中另一人脚踝,那人痛呼跪地,还没抬头,就被崩飞的棺盖砸中脑袋,当场昏死。
最后一个想爬墙跑,刚扒上坡,叶天寒已闪至其身后,一把揪住后领,拎小鸡似的提回来,按在地上。
“求……饶……”那人哆嗦着。
叶天寒蹲下,拍拍他脸:“刚才砍我那一刀,挺狠啊。”说着,一拳砸在他鼻梁上,“现在,轮到我了。”
三拳下去,那人满脸是血,昏死过去。
他站起身,喘了两口粗气,走到陈虎坟前,捡起裂天刀,刀尖朝下插进土里,拄着休息。
铁链还在脚下盘着,安安静静。
他低头看了看霍天雄的方向。那人只剩上半身,断腿处血流不止,正一点点往悬崖边爬,手指抠进泥土,指甲翻裂。
“想跑?”叶天寒走过去,一脚踩住他残臂。
霍天雄抬头,嘴角抽搐:“你……不得好死……血河宗……不会放过你……”
“这话你都说了三回了。”叶天寒蹲下,与他对视,“上次你说完,我把你右臂砍了;这次你说完,我准备把你右臂也剁了。”
“你——!”
刀光一闪。
右臂齐肩而落,血喷如泉。
霍天雄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双眼翻白,却硬撑着没晕。
叶天寒把刀尖抵在他喉结上:“你说,你们血河宗七十二煞,现在还剩几个?”
霍天雄喘着,笑出声:“你……杀不完……一个倒下……十个站起……”
“那我一个个杀。”叶天寒抬起脚,轻轻一推。
霍天雄顺着坡滚向崖边,最后卡在一堆乱石缝里,只剩头露在外面,浑身血污,像条被剥了皮的蛇。
叶天寒站在原地,没再看他。转身走回坟前,拔出裂天刀,用刀尖挑起一块破布,擦了擦刀身。
血糊了三层,擦完刀,布也烂了。
他随手一扔,布片飘落在陈虎坟头,像一面小小的旗。
风从坡上吹过,卷起几缕灰烬,打着旋儿飞向远处。尸体横七竖八躺了一地,有的还冒着烟,有的蜷缩如虾。铁链垂在脚边,微微晃动,像是在打盹。
他靠着墓碑坐下,刀横在膝上,闭眼缓了会儿气。
胸口还是闷,喉咙里有股腥甜来回涌。他知道该找个地方处理伤,但现在不能走。
陈虎还没立碑,他得守着。
正想着,铁链突然又是一震。
他睁开眼。
链子缓缓抬起,指向东南方向,末端微微摆动,像在示意什么。
他皱眉:“你还有事?”
链子不动了,垂回地面。
他盯着它看了两息,忽然伸手,把链子重新系回腰间。扣紧时,低声说了句:“行吧,算你今天立功。”
远处,一只乌鸦落在枯树上,叫了一声。
他抬头,看了眼天色。
日头偏西,山影拉长。
他站起身,走到霍天雄趴着的地方,蹲下,从对方怀里摸出一块黑玉牌,上面刻着扭曲符文。他捏了捏,没捏碎,塞进自己怀里。
“留着,说不定哪天能换顿酒。”
说完,转身走回坟前,重新插刀入土,盘腿坐下。
铁链安静地绕在脚边,像一条终于吃饱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