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爽死了。”
从身临其境的梦境中醒来后,莉莉还有些意犹未尽。
但今天一天忙着坐车赶路,终究是让她太疲倦了,她醒来后没多久就又靠着芮雯的肩膀睡了过去。
芮雯起初头还一点一点的,但很快也彻底进入了梦乡,只留下一个还不是特别困的喻千惠,用小树枝拨弄着篝火,树皮在外焰处烤出“哔啵啪喀”的轻微脆响。
德米勒和卢奇也收拾好了晚饭的残局,坐在不远处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她们和我以前认识的女孩子真不一样啊……”卢奇发自内心的感慨,“在我从小到大的印象里,一直都是男人养家,女人顾家,有才干的男人更是整天忙着事业,家里的女人只用负责拿着钱随便花就是了。”
“哈……”德米勒发出一声轻笑,“你小子还是太年轻了,见识得太少了。”
“我哥德古尼斯·沃·奈特公爵,你们学神秘学的应该知道,举世罕见的天才,生前打下的产业遍布普通人和神秘侧生活的每一处。但家里的事情也都是他一手安排,因为他不放心,也不愿意布莱克妮被困在这些事情中,他只希望布莱克妮每天能高高兴兴的做自己的事情。”
“当然,布莱克妮如果想要尝试这些,他也不会阻止。据说有一次布莱克妮在做饭时差点烧掉整个庄园,我哥还为此研发了一种不会扩散的家养火焰。”
德米勒说起这些他不曾亲眼见证,但却从布莱克妮口中无数次听闻过的缱绻旧事,有一种独特的温柔,像是在羡慕,又像是在怀念。
最终,他收拾了发散的思绪,只轻笑调侃卢奇道:
“再说了,你和莫卡那样连杯子都擦不干净,只知道枪和子弹的女孩生活了那么久,居然还没习惯这种事情吗?”
“也是……”
卢奇和德米勒的说话声低了下去,最后就连喻千惠的耳朵,也无法捕捉到他们的交谈,只能听到混着鼾声的呼吸,逐渐均匀,随着二人起伏的胸腔,陷入梦乡。
同伴们都睡了,只留下喻千惠一个人,听着静谧夜晚中被放大的所有声音,比如虫鸣,比如风吟。
安静而沉郁的夜晚,总是能让人安静的思考,迸发出像星星一样繁多的灵感。
就比如,喻千惠先前担忧的,关于疗养院世界何去何从的问题,在刚才的交流中,似乎有了答案。
不过这个答案还是不确定的,她只有60%的把握。趁着此时小楼刚制造完梦境还没休息,她就对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小楼,你能够1:1完美还原出我的记忆,你能不能将整个疗养院世界复刻到梦境中?”
“可以。”小楼不假思索的给出了肯定答复,“但前提是,我得先读取已经见过整个世界的人的记忆或梦境。即便是在梦里,我也不可能凭空造出完全没有见过的东西。”
小楼给出的前提条件并不难,但仔细想来也不简单,毕竟以这个世界不算发达的交通网络,想要找一个去过每个地方的人并不容易。
像四大家族的成员,他们有钱有闲有实力进行长途旅游,但他们的身份地位注定了,他们不会去过于平凡的地方,也不可能深入普通人的生活。
一个只有上流社会的世界,也不是喻千惠想要的理想世界。
不过这方面,她可以试着去薅杜鹃疗养院的羊毛,那里有一个现成的见多识广的存在——失败人鸟的集体意识。
被杜鹃疗养院划给羽化项目的实验体都是平民,来自各个城镇,而失败的人鸟,除了实验体之外,还有那些活到头却不愿意寿终正寝的上流人士。
双方查漏补缺一下,四舍五入就是一个完整的世界地图。
如果被砍下来的鸟头还有意识,就连那些荒无人烟的自然区域,都能得到良好的规划。
小楼从喻千惠的神情上猜到了她的想法,担心喻千惠过分高估他,忙补充道:“我是可以创造一个梦境世界,但是你想要将这么多npc都拉入这个集体梦境,甚至要在里面共同生活,这是不可能的。”
喻千惠看出了小楼的小心思,“是完全不可能,还是不大可能?”
小楼:“……不大可能。”
喻千惠:“如果我给你足够的梦境材料呢?我想爱丽丝那边不会缺这种东西。”
小楼:“……还是不太行,人终究是有灵魂的东西,不是死物,哪怕是npc,也是难以复制的灵魂生物。”
喻千惠:”加上承载灵魂的容器?比如娜迦的吞噬之心?”
小楼:“不够,还不够。只是创造出场景和放入灵魂,是无法创造一个有完整逻辑的世界的。缺少规则和内在的驱动力——”
小楼突然不再说下去了,喻千惠立刻明白了他的未尽之意。
小楼有办法营造这个她想象中的世界,但喻千惠可能要付出很沉重的代价。
“你放心说吧,小楼,我自己会估量。”
喻千惠的声音十分温柔,也十分坚定。
“可能、需要……你把言灵这个能力给我……”
喻千惠只思考了片刻就答应下来,“可以。”
见她如此,小楼反倒有些着急起来,“这不仅仅只是一个技能的事情,是所有这种创生类的技能,你都无法再获得了。”
“换言之,你身体中所有属于创造的职业潜能都将被转移,从前有的以后不会再有从前,没有的以后也不会再习得了。”
看小楼这样郑重其事,喻千惠也严肃起来,她没有一口咬定自己愿意做出这样的牺牲,而是询问了一个问题。
“创生类的能力不能再得到,那模仿类的呢?”
小楼也明白了她的意思,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模仿和创生是两个体系,不会互相影响。”
“这不就得了。”喻千惠也有一些如释重负的轻松,“日光之下并无新鲜事,如今我们遇到的东西,从前多半也被人遇到过。完全原创的创生本就不属于凡人,只要依然能模仿就够了。”
“况且。” 喻千惠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相信人的创造力是在这里,而不是在职业技能栏里。对自己的智慧失去信心和感知,比失去所有创生类的技能都来得可怕。”
“技能的范围是有限的,人的潜力却是无限的。”
小楼被喻千惠的话语震撼到了,奈何他是个没什么文化的小偃偶,除了点头就只能点头。
和小楼确定了方向后,喻千惠也觉得了却一桩心事。
不过这件事情急不来,肯定要等到知更鸟副本结束再处理。
看着因为无人添柴而逐渐变弱的篝火,喻千惠的思绪开始漫无目的漫游,不知怎的,就漫游到了一个不应该在此时占据她思绪的人身上。
如果,江停能够做到像他说的那样心口如一,或许他会是个不错的对象吧?
长相是她的菜这点无可挑剔,身材也相当不错,一看就有好好锻炼。
实力没啥可说的,如果他不强,最初自己也不会频频被他压制。
性格这点上,他倒绝对算不上温柔小意,温柔都是装的,骨子里的野性和傲气是藏不住的。不过看狼崽子翘起尾巴装小狗也挺有趣的……
夜色太温柔,篝火太温暖,心绪又格外激荡,喻千惠没忍住就胡思乱想了好一通。
无论是因为先前对理想型的讨论引发联想,还是在琢磨未来时没能避开脑海深处模糊的影子,总之在此刻,她的确放任了自己的思绪肆无忌惮的缠绕了江停一回。
或许明天醒来后她就会恢复理智,但此刻,至少在此刻——
她很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