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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楼的时候,麦脉一手扶着墙,一手摸着额头,抱怨地招呼走在前面的我:“晓风哥,你等等我。”
我在楼梯拐角处停下了脚步,她来到我的身边,拉住我的胳膊,我轻轻甩了甩,没甩开。她说:“我有些晕,扶你一下不行吗?”
“扶吧扶吧,我真拿你没辙,你真是我的活祖宗。”
麦脉露出可爱的微笑,直接挽住了我的胳膊,说:“我就喜欢听你叫我祖宗。”
“好了好了,别闹了,扶就好好扶,别离我这么近。”
“我就这么招你烦吗?”
“我不是烦你,我只是觉得男女授受不亲,”我放低声音,说,“小点声吧,这周围都是我的老邻居,传闲话很快的。”
“我不是你妹妹吗?你怕什么的?”
“你不是说不想当我妹妹吗?”
“你听见了?”
“我什么也没听见,”我说,“赶紧把你安顿好,我得回来睡觉了,困死我了。”
出了单元门,路过她的小摩托时,她又不放心地问我:“放在这里真的没事儿吗?”
“之前不是告诉过你吗,我们院里住着不少警察呢,就是真丢了,也能立刻给你找回来,他们丢不起这人。”
到了我家,打开灯,光亮一下子宣泄下来,我又一次注意到麦脉有些黑了,便问:“几天不见,你怎么好像黑了?”
麦脉摸了摸自己的脸,说:“你不就喜欢黑黑的女生吗?”
我知道她是在说郗新宇的皮肤不怎么白,便不再理她。她追着我说:“上周末我和琪琪还有她男朋友去北戴河玩了两天,我特意没抹防晒,就是想把自己晒黑一些,显得健康。”
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觉得自己问的有些多余了。我让她先在沙发上休息,我去给她收拾一下次卧的床。上次郗新宇在这里住过一晚,我没有收起被褥,只是把它们卷了起来。麦脉在客厅里大声说:“晓风哥,你就别忙了,我睡你的床就行了。”
“别别别,我还是把次卧给你收拾出来吧。”
“那我半夜要是偷偷溜进你的屋,你也不知道啊。”
“我真服了你了,”我走回客厅,说,“这里是我家,你能不能客随主便?一切听我的安排,oK?”
“好吧。”她嘟起嘴,委屈巴巴地答应了。
我收拾好次卧后,找出一条新毛巾,拿到客厅,说:“牙刷没有新的了,你凑合一宿,明天回家之后再刷牙吧,只有一条毛巾,凑合洗把脸……洗个澡也行,洗发水、沐浴露什么的都在厕所。”
“这些不用你嘱咐。”
“那我去找件衣服,就过去了,”我说,“晚上要是害怕的话,你就开着灯睡。”
“开着灯也害怕呢?”
“那你就回家吧。”
“那我争取不害怕。”
“就是,都这么大人了,有什么可害怕的?”
麦脉嘴角一颤,说:“我怎么记得刚刚有人说我还是小孩儿来着?”
我不想跟她斗嘴,回屋把麦脉给我的优盘放到了床头柜里,拿了要换的衣服出来,说:“你自己玩儿吧,开我电脑也行,没有密码,不过游戏很少。”
麦脉说:“你还拿衣服过去,多麻烦呀,干脆在家里洗完澡再过去吧。”
“别了,”我摆手拒绝,“那孙子要是见我好长时间不回去,一定会给我编排谣言的,我可太了解他了。”
“作家嘛,都是有想象力的。”
“狗屁作家,我真不知道怎么会有人看他写的东西,三俗!”
“我就打算看看蔡哥写的小说,他刚才已经告诉我小说名字了。”
“那你看吧,我先过去了,你把门锁好啊,”我拿着衣服,打开门,说,“明天走的时候把门撞上就行了。”
“好吧……”麦脉走到门口,依依不舍地看着我离开。
来到蔡德诚家门口,我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反应,于是我加大了力度,继续敲门,依然没有反应。他喝成那样,不应该会出门了。我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他的号码,手机铃声从屋里传了出来,一直响,可他就是不接。我心想,坏了,这孙子肯定是睡着了。我把耳朵贴到了门上,果然,里面隐约传来他的呼噜声。我不好意思用力砸门,怕吵到周围的邻居,之后原路返回。
回到我家门口的时候,我有些踟蹰,始终觉得和麦脉睡在一个屋檐下不好,可此时又没有别的办法。我鼓起勇气,伸手敲响了自己家的门。真是可笑,敲自己的门还要下定决心。
猫眼黑了一下,门便被打开了,麦脉喜盈盈地看着我,问:“你是落下什么东西了吗?”
我走了进去,把手里的衣服丢到沙发上,气呼呼地说:“那傻逼睡着了,敲门不开,打电话不接,真他妈耽误事儿。”
麦脉装作无辜的样子说:“那就没办法了喽。”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回到自己的屋中,发现我的床上的薄被已经打开了,有被人躺过的痕迹。我有些生气,冲回客厅,严厉地说:“我都把那屋给你准备好了,你干嘛要上我的床?”
“我就是想试试你的床舒不舒服嘛,谁知道你又回来了。”
“我要是不回来,你是不是打算在我的床上睡一宿?”
“不是啦,就是躺了一下,”她委屈巴巴地看着我,“对不起嘛,晓风哥哥。”
“唉,就这样吧……你快去洗漱吧,洗完了赶紧去睡觉。”
“可是我没有可以换的睡衣呀。”她说。
“你把门锁上,没人能看得见。”
“你女朋友有没有睡衣放在这儿呀?借我穿一宿呗。”她无所谓地说。
“我们又不住在一起,她没有睡衣放在我这儿了。”
麦脉指了指厕所的位置:“可是那里有两只牙刷,不会都是你的吧?”
“你非得穿睡衣呀?”我说,“你一会儿把门锁上,就算是光着都行。”
“你想看我光着呀?你好流氓呦!”说完这话,麦脉哈哈大笑起来。
我想批评她不知廉耻,可她毕竟是个小女孩儿,这话也许太重了,会让她下不来台的。我说:“那我就没辙了,要不然你打车回家吧。”
“你真笨,”她嘟起嘴吧,“你有没有t恤衫,给我一件,我就能当睡衣了。”
“穿我的衣服?不行不行……”
“年纪不大,还挺封建的……有什么不行的,我觉得无所谓呀,我都不嫌弃你,难道你嫌弃我吗?”她说,“你不给我找衣服也行,那我洗完澡就光着出来,冻感冒了就赖你。”
我知道她不会光着出来,但是却不想赌,我说:“你真麻烦……等着,我去给你找。”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我从衣柜里翻出一件最大的圆领t恤,是我以前打篮球的时候穿的,有些嘻哈风格,衣服特别大,我穿在身上都能盖住大腿的一半,估计麦脉穿上能当睡裙了。我把衣服拿给她,她抖落开,举了起来,嘴巴张成了“o”形:“我去!你以前是个超级大胖子吗?”
“没文化,这是当年流行的嘻哈风,你懂不懂啊?”我挥挥手,说,“你快去吧,洗完了我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