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敕令落下,天地为之色变!
呼——!呼——!
“风!起风了!真的起风了!”地上的老汉激动得老泪纵横,张开双臂,感受着那久违的、带着湿润气息的凉风拂过脸庞。
“仙人保佑!仙人保佑啊!”无数跪拜的百姓发出震天的呼喊,希望如同燎原之火,瞬间点燃了死寂的大地。
单巡紧紧拉着妹妹的手,感受着越来越大的风吹动他们单薄的衣衫。
“哥哥,真的起风了!”小乔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充满了纯粹的喜悦,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天空。
“是啊,起风了……小乔,快,跪下!”单巡拉着妹妹重重跪在满是尘土的地上,冰冷的泪水终于抑制不住,混合着风沙滚落。
眼前模糊地闪过父母临终前枯槁的面容。他猛地别过脸,用脏兮兮的袖子狠狠擦去泪水,再抬头时,眼中只剩下对那仙影的无限敬畏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渴望。
四面八方,原本凝滞不动,缓慢漂浮的稀薄云气,如同受到了召唤,疯狂地朝着岐州上空汇聚而来!
万里晴空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搅动,风起云涌!白色的、灰色的、铅黑色的云朵从地平线的尽头滚滚奔腾,速度越来越快,相互挤压、碰撞、融合!
仅仅几个呼吸间,岐州城及周边数百里范围的天空,便被一层厚重无比、漆黑如墨的积雨云彻底覆盖!
云层低垂,仿佛触手可及,其厚度之惊人,将正午的烈日完全遮蔽!整个岐州大地,瞬间陷入一片昏暗,如同提前进入了黑夜!一股沉闷得令人心慌、却又带着浓郁水汽的磅礴压力,轰然压顶!
云层之中,隐隐传来沉闷的隆隆雷声!银蛇般的电光在墨黑的云海深处时隐时现,蜿蜒游走。
“敕令:雨落!”
李云的声音再次响起,冰冷而决绝,如同最终审判的落锤,敲碎了旱魃最后的顽抗!
轰隆隆——!!!
积蓄到极致的雷暴终于炸响!震耳欲聋的霹雳撕裂天幕,刺目的惨白电光瞬间照亮了昏暗的天地,将下方无数张仰望的脸庞映照得一片雪亮!
紧接着——
哗啦啦啦!!!
倾盆暴雨,如同天河决堤,银河倒悬,轰然倾泻而下!
豆大的雨点,起初稀疏砸落,瞬间便连成了线,又织成了水幕!密集的雨帘铺天盖地,狠狠砸落在干涸龟裂、饥渴了太久太久的大地上,溅起一片片迷蒙的水雾!
雨水敲击着枯枝败叶、残破屋顶、裸露的河床,发出震耳欲聋、连绵不绝、如同战鼓轰鸣般的巨响!
久旱逢甘霖!
下方的大地,死寂被彻底打破!取而代之的是山崩海啸般的声浪!
“下雨了!真的下雨了!!!”
“是雨!是活命的雨啊!神仙!是神仙救了我们!”
“呜呜呜……老天爷开眼……神仙开眼啊!我的娃儿……有救了……”
“娘!娘!你看到了吗!下雨了!下雨了啊!”一个汉子抱着怀中早已冰冷的老妇人尸体,嚎啕大哭,雨水冲刷着他脸上的泥垢和泪水。
“水!快!锅!盆!接水啊!”有人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寻找一切能盛水的器皿。
无数压抑了太久太久的哭嚎声、嘶喊声、狂喜到极致的欢呼声,汇聚成一片震天动地的声浪,冲破了密集的雨幕,在昏暗的天地间疯狂回荡!
人们跪倒在瞬间变得泥泞的土地上,不顾一切地张开双臂,仰起头,张开干裂出血口的嘴唇,贪婪地拥抱着、痛饮着这从天而降的生命之水!
单巡紧紧抱着妹妹单小乔,兄妹俩在滂沱大雨中放声大哭,仿佛要将所有的恐惧、绝望、失去亲人的痛苦,都随着这倾盆大雨冲刷干净。
雨水打湿了他们的头发、衣服,浸透了他们冰冷的身体,却点燃了他们心中那几乎熄灭的火种。
单巡的目光穿过雨幕,死死锁定着云端那模糊却伟岸的身影,一个念头如同种子般在他心底疯狂滋生、扎根!
李云收起那擎天的灵力虚影,在空中遁光疾驰,周身三尺,无形的气劲将狂暴的雨水自动排开,片缕不沾。
他飞向这雨云的边界,确认这岐州大地每处角落都已落雨,这才长舒一口气。
这行云布雨符比自己想象的要好用许多,只是不知道这雨能持续多久,按照旱情程度,至少要下两个时辰才行。
李云面无表情地悬停在雨幕中,静静地等待着行云布雨符失效,神识扫过下面的百姓,他轻轻叹了口气。
这雨,能解一时之渴,却难断万世之穷。
传道之路,任重道远。
“哥哥,下雨了,我们还走吗?”单小乔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有些微弱,却充满了劫后余生的依赖。
单巡收回望向云端的目光,低头看着妹妹苍白却因激动而泛起一丝红晕的小脸,看着她那条在雨水中更显刺眼的瘸腿。
一个无比清晰、无比坚定的念头彻底占据了他的心神。
“走!”
单巡的声音斩钉截铁,眼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火焰,那是对仙道的向往,更是对改变命运、守护至亲的决绝。
“我们不去同州了!我们去北境!去圣山!找那位……紫薇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