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纹鱼们带着苏念的消息往回游,鳞片上的绿光混着光球的力量,在水面拖出长长的光轨,像在沿途播撒召集的信号。路过迷雾林时,青布衫少年正在竹林里编竹筏,看到光轨突然停下手里的活,竹刀在竹片上敲出“咚咚”的节奏——这是守林人世代相传的集结信号,三短两长,代表“有重要的事,速来”。
竹林深处立刻有了回应:几只拖着光丝的竹鼠钻出洞穴,衔来储存的竹实;几只翅膀带光的山雀从枝头飞起,顺着光轨往光网方向飞去;连最老的那棵光竹都轻轻摇晃,竹节上的青苔发出明亮的光,像在给鱼群加油。
“我跟你们去。”少年把竹筏推进水里,筏子上捆着十几盏竹灯,“无妄海的雾大,这些灯能照路。”
光纹鱼们刚游出迷雾林,就遇到了沼泽的老人。他拄着新的竹杖站在光绳旁,杖头的光珠里映着沼泽的全貌:“我让光竹的根须顺着光绳长,能给你们当补给线,渴了就喝竹根渗出的水,累了就歇在竹节的窝里。”老人身后,几只发光的沼泽龟正驮着净化过的水囊,慢悠悠地跟着光绳往前爬,“它们认得路,会把水送到无妄海。”
草原的牧民们收到山雀传来的消息时,正在赶着羊群转场。老牧民吹起牧笛,羊群突然改变方向,跟着光绳往集结点走,蹄印里冒出的光粒在地上拼出“等我们”三个字。扎西家族的猎手骑着雪狼赶来,狼爪踏过的地方,光纹结成防滑的冰粒,“雪山的冰棱能镇住无妄海的浪,我们带了最硬的冰砖。”
光海的渔民们更直接,十几艘渔船连成船队,渔民们把光纹鱼的水缸绑在桅杆上,渔网里装满了发光的海藻——“这东西能在水里发光三天三夜,还能喂鱼。”阿潮的父亲站在船头,对着光绳喊,“告诉苏念,光海的汉子来了!”
黑风谷的秦老让孩子们把青石板上的“日记”拓下来,刻在光纹木上,“带上这些,让苏念知道咱们光网的故事。”失明的小男孩抱着他的胡琴,光纹手环在琴身上画出新的乐谱,“我编了首《集结谣》,到了无妄海,咱们一起唱。”
火狐不知从哪叼来个光纹锦囊,里面装着各地的信物:黑风谷的槐花瓣、西域的葡萄籽、雪山的冰碴子、光海的贝壳……它把锦囊丢给领头的光纹鱼,尾巴拍着水面,像是在说“这个不能忘”。
周明的团队在集结点搭起了临时帐篷,光网地图上,代表各路人马的光点正朝着同一个方向汇聚,像无数条溪流汇入大海。“还有最后一个缺口。”周明指着地图上无妄海的位置,“只要把那里连上,整个光网就能形成闭环,所有的光都会共振。”
光纹鱼们带着集结的队伍往无妄海赶。沿途的光绳越来越粗,像条奔腾的光河,河面上漂浮着竹灯、冰砖、水囊、海藻,还有孩子们拓下的“日记”光纹,像艘艘满载希望的小船。
路过水墙时,穿水纹裙的女子早已等在那里,手里捧着用月光石打磨的盒子,里面装着那对重圆的玉佩。“这玉佩能在无妄海定住光,你们带上。”她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告诉苏念,我等她回来喝茶。”
队伍越来越庞大,连森林的牧民、石匠、荒原的老汉都跟了上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属于自己的光——有的是发光的草药,有的是刻着符号的石头,有的是缝补好的布老虎。
林羽站在光网地图前,看着那些汇聚的光点,突然明白了苏念说的“连光仪”是什么。那从不是某台仪器,而是所有愿意带着光往前走的人,是所有相信“光会相遇”的心跳,是这一路积攒的、沉甸甸的牵挂。
无妄海的轮廓已经出现在前方,海面上的浪涛泛着灰黑色,像被墨染过。但光纹鱼们没有犹豫,领头的老鱼突然跃出水面,鳞片上的绿光爆发出刺眼的亮——这是光网最古老的集结号,三短一长,代表“我们到了,准备连光”。
海对岸,一道微弱却坚定的光突然亮起,像在回应:“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