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饿坏了吧。”他的憨厚脸上全是关心，将两碗黄鱼面和两块大排推到他们面前。
老谭师徒也没客气，直接开吃。
“对不住啊，玉蓉又给你们添麻烦了。”蒋父不安地搓着手，像极了替闯祸孩子收拾烂摊子的家长。
老谭师徒嗯嗯啊啊。
又闲聊了会，蒋父凑近了问：“不知玉蓉会不会有事啊？”
老谭掀起眼皮，“你希望她有事还是没事？”
昨天说人家有嫌疑的是他，今天又一副关心的样子。
这人到底是真老实还是假老实？
“我当然希望她没事。毕竟我答应过她爹要好好看顾她的。”蒋父一脸真诚。
“那你昨天还那样说！”小警察怼了一句。
“我，我也是为了配合你们工作啊。”他局促地摩挲着手掌。
“可我看你们家和白大小姐关系也不怎么样。”小警察继续怼。一点没有吃人家嘴短的觉悟。
“兄弟姐妹在一起哪有不磕磕碰碰的，一会好一会吵的。”蒋父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两位警察放下空碗，一抹嘴，站起来就走。
蒋父亦步亦趋跟着，“老谭，我真不希望玉蓉出事。你能不能给我透个底，我也好睡个踏实觉。”
“放心吧，她下午都待在广仁医院，只要有人证明，就没事。”老谭含糊地透露了一句。
“那就好那就好！”蒋父有些夸张地拍着胸口，“她和郑院长在一起我就放心了。”
“我怎么听到是姓范的副院长？”小警察疑惑。
“啪！”被他师父拍了下后脑勺。
“我又没说错。”
“还敢犟嘴！”
随着两人渐行渐远，声音也彻底消失。
蒋父深吸口气，压下烦躁的心绪。
他就是来打探消息的。
没想到这两人的嘴那么紧，直到吃完饭才稍微透露了点消息。
听到白玉蓉下午去了广仁医院时，慌了。
以郑同书那个老东西对白玉蓉的关爱程度，肯定连伪证都愿意做。
那瞬间，动了弄死郑同书的念头，省得老货碍事。
可小警察秃噜出来的内容，让他打消这个念头的同时，心又提了起来。
姓范的副院长？
谁？
得赶紧回家问问陈大娟，要是可以拉拢，就省去了灭口的麻烦。
“伯……爸，你找副院长做啥？”陈大娟正和蒋景明商量婚宴请客的事，没想到蒋父会来找她。
“哦，我这不是想着找个证婚人么。郑院长虽然德高望重，却偏向白玉蓉，肯定不愿意。就想到找副院长，这样你们的喜宴就更风光了。”蒋父说得像真的一样。
陈大娟脸红了，“不，不用这么麻烦。”
“嗳，那怎么行！你年轻，不懂长辈的心。你舅舅看到你风风光光嫁人，才会放心。”
“那，那我明天问问范副院长……”
“这事哪能让你一个小辈去开口，必须我们出面才行。你知道他家在哪吗？”蒋父义正词严。
“他，他就住职工宿舍。”陈大娟心里有些愧疚，前些天还因为副院长插队先一步分配到宿舍而不高兴呢。
眼下就要求人家帮忙当证婚人。
自己属实太小心眼了。
以后一定要改。
等从自责情绪中回过神时，准公公已经不见了踪影。
蒋父直奔广仁医院。
“你说陈大娟劳动节结婚？”范定西当然知道陈大娟快结婚了，第一次在广仁医院见到她时，那个未婚夫就陪着。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上下打量着蒋父。
他可不会因为对方看着憨厚老实就客气，“我怎么没听陈医生舅舅提起这事？你们两家连面都没碰过，就定下婚期，是不是太不把人家长辈当回事了！”
蒋父局促极了，畏畏缩缩地将一个布包放他面前，“范，范院长，我，我们家只是平头老百姓，也希把阿娟风风光光娶进门。
所以，所以想请，请您给他们当证婚人。”
战战兢兢的声音配上金光灿灿的小黄鱼，整整齐齐，三条。
范定西顿时心花怒放。
用了极大的克制力，才没伸出手去摸。
露出个和善的笑容，“哦~，早说呢，我这人最不能拒绝这样的喜事。”
“好好好，太感谢了，婚宴的具体安排让阿娟和您说。”蒋父一脸堆笑，“那就不打扰话您休息了，您请留步。”
说完就往外走。
只是到了门口，突然杀了个回马枪。
状似为难道：“那个，您是我儿和阿娟的证婚人，有些事也不该瞒您。”
接着就将白玉蓉如何胡搅蛮缠，如何欺负他们全家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最后轻抽自己嘴巴一下，“都怪我不好，当初心软答应照顾她。还望您能替我们和阿娟舅舅解释一下，不能因为我犯的错，坏了两个孩子的姻缘。”
说完再不逗留，直接离开。
一个字都没提凶杀案的事。
可蒋父笃定范定西不会帮白玉蓉作证。
就在他忙着用金条为自己的计划打补丁时，并不知道他的上级也正和人谈论此事。
“听你这么说，那个白玉蓉确实不简单。”漆黑的房间里，站长背对窗户站着，轮廓并不高大，可语气却透着令下属心安的沉稳。
“可不是，我办案这么多年，遇上普通人和凶杀案扯上关系，多少都会慌张。”下属到现在还觉得不可思议，“她却只有在听到老林被杀时惊讶了那么一下，然后就镇定下来。”
说实话，那样的表现，任谁都会觉得她是清白的。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作案时间，她在下午见过广仁医院院长郑同书和副院长范定西。您看，要不要给他们找些麻烦？好让那段时间没有人证。”
不然这案子铁定扣不到白玉蓉头上。
哪怕说她买凶杀人也不行，人家来个死不承认，他们也没办法。
除非再捏造一个“凶手”，指认白玉蓉“买凶杀人”。
那样的话，事情就更麻烦了。
多做多错，以他们现在的处境，能放心交付的人不多了。
就在下属脑中飞快转着各种念头时，站长忽然笑了：“呵！没想到‘毒蛇’的运气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