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宋河有着成年人的心智,看到这笔在这个时代堪称巨款的真金白银时,心跳也不由得快了两拍。
“哇!!!”
李魁、赵雷、卢晚、墨卿四个脑袋,瞬间从四面八方凑了过来,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宋河手里的银票。
“个、十、百、千……一千两?!”李魁掰着手指头数了好几遍,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我的天!”赵雷发出一声哀嚎,“宋河,你比我爹给我的零花钱加起来还多!”
墨卿也是一脸震惊,他虽然是首富之子,但平时零用钱也管得极严,何曾见过这么多钱?他忍不住吐槽道:“宋河,你现在比我都富了!”
“发财了!发财了!”
卢晚围着宋河又蹦又跳,“宋河,你得请客!必须请客!”
“对!请客!”几个小子立刻找到了共同目标,起哄起来。
看着他们艳羡又带着点傻气的样子,宋河忍不住笑了。
他将银票仔细叠好,揣进怀里,然后豪气地一挥手。
“好!明日清风楼,我请客!想吃什么点什么!”
“好耶!”
院子里顿时响起一片欢呼。
很快,墨家租来的马车就到了。
这是一辆装饰得颇为考究的青篷马车,车厢宽敞,足以容纳五六个人。
宋河正要上车,几个小子却一股脑地挤了上来。
“我们跟你一起去!”
李魁抢先占了个好位置。
宋河一愣:“天都快黑了,你们跟着去做什么?从城里到我们村,路可不好走。”
“我们就要去!”赵雷梗着脖子,“我们还没去过龙泉村呢!正好去认认门!”
“对对对,去看看老大的家!”
几个小子七嘴八舌,态度异常坚决。他们一方面是纯粹的好奇,想看看宋河长大的地方是什么样子;另一方面,也是一种朴素的伙伴心理,宋河要去哪,他们就想跟到哪。
宋河拗不过他们,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
“行吧,那便一起。不过先说好,村里晚上可没什么好玩的。”
“没事没事!有你在就行!”
车夫得了墨家管事的吩咐,不敢怠慢,一扬鞭子,马车便“哒哒”地动了起来,朝着城外驶去。
……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已经沉入了西边的山峦。
夜幕,迅速笼罩了整个大地。
马车驶出青州城,官道还算平坦,但转入通往龙泉村的乡间小路后,车身便开始剧烈地颠簸起来。
车厢里,几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顿时被摇得东倒西歪。
“哎哟!我的屁股!”
李魁第一个叫唤起来。
“这路……怎么跟搓衣板似的!”赵雷紧紧抓着车厢的窗沿,脸色有点发白。
他们掀开车帘,向外望去。
外面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只有车头挂着的两盏灯笼,在风中摇曳,投射出两团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前方一小片凹凸不平的土路。
风中夹杂着一股他们从未闻过的味道,混合着潮湿的泥土、腐烂的草叶和不知名野花的清香。
远处,偶尔传来几声凄厉的鸟叫,或是几声悠长的狗吠.
“外面好黑啊。”卢晚小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
“那……那是什么声音?听着有点吓人。”赵雷的耳朵动了动。
“是猫头鹰。”宋河靠在车厢壁上,闭着眼睛,平静地回答,“村里晚上就是这样。”
对于这种环境,他早已习以为常。
但对于这几个在城里长大的孩子来说,这无疑是一场新奇又带点刺激的冒险。
他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一会儿惊叹于夜晚的寂静,一会儿又被不知名的声响吓一跳,之前的疲惫一扫而空。
马车又颠簸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片稀疏的灯火。
“到了。”
宋河睁开眼睛。
马车缓缓驶入龙泉村。
村里的狗被马蹄声惊动,此起彼伏地狂吠起来。一些还未睡下的村民,好奇地从门缝里探出头,看着这辆不属于村子的华丽马车,议论纷纷。
车夫根据宋河的指引,将马车停在了村东头一户普通的泥坯房前。
房子不大,院墙是用石头和泥巴垒起来的,院门是两扇简陋的木板。
“这就是我家。”宋河说着,率先跳下了车。
“爹,娘,我回来了!”
话音刚落,那扇木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一对中年夫妇端着一盏昏暗的油灯,从屋里快步走了出来。
正是宋河的父母,宋老三和何氏。
他们身上还穿着下田干活的粗布短打,裤腿上沾着些许泥点。
忙碌了一天,他们刚烧了锅热水,正准备烫烫脚,就听到了外面不寻常的动静。
“河儿?”
“你今天不是回官学吗?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何氏看到儿子,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可她的话只说了一半,就卡在了喉咙里。
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儿子身后的那辆……马车。
那马车,通体油亮,车壁上似乎还雕着花纹,拉车的马神骏高大,一看就价值不菲。
宋老三也完全愣住了。
然而,更让他们震惊的还在后面。
随着宋河的招呼,车帘一掀,四个衣着华丽、面皮白净的少年,像下饺子一样,接二连三地从车上跳了下来。
李魁、赵雷、卢晚、墨卿。
他们一个个穿着绫罗绸缎,腰间挂着玉佩香囊,那通身的气派,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宋老三和何氏彻底傻眼了。
儿子今天出门,到底经历了什么?
怎么……怎么就带回来一车一看就惹不起的贵公子?
“爹,娘,愣着干什么呀?”
宋河他上前一步,很自然地拉过何氏的手,脸上带着一贯的平静笑容,“这几位都是我在县学里的同窗,今天顺路,就跟着我回来看看。”
宋老三更是心惊肉跳,他一辈子没出过远门,见过最“体面”的人就是村里的里正。
眼前这几个孩子的派头,比里正老爷还要大上十倍不止!
他下意识地把手往身后藏了藏,那上面满是干农活留下的老茧和裂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