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上辈子,他一直怀疑,害池骋出车祸,最终导致池骋死亡的刘总!
吴所畏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浑身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冻结。
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冰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他的肋骨。
“吴总,久仰大名了!一直听王经理夸你年轻有为,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刘总笑着,热情地伸出手。
那声音,与记忆中某个模糊却危险的片段完美重合!
吴所畏几乎是凭借着一股残存的本能,才机械地抬起手,与那只温热厚重的手掌轻轻一握。
触感分明,却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刘总……过奖了。”
他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几乎不像是自己的。
落座时,他的腿有些发软。桌上精致的菜肴瞬间失去了所有色彩和香气,在他眼中化为灰白。
他听着王总经理在一旁活跃气氛,听着刘总侃侃而谈他对影视行业的“远景规划”,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此刻听在耳中,都像是毒蛇吐信般的嘶嘶作响。
怎么会是他?
他这辈子怎么会成了影视公司的老板?
那纸让他和苏晴欣喜若狂的合同,那张他以为通往青云的阶梯……难道从一开始,就是一张通往深渊的邀请函?
巨大的震惊过后,是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惧和彻骨的冰凉。
他感觉自己像一只掉入蛛网的飞虫,所有的挣扎在对方眼中或许只是一场有趣的戏剧。
席间,他魂不守舍,应答寥寥。
刘总的目光偶尔落在他身上,带着一丝探究,随即又化为更深的、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饭局终于结束。站在餐厅门口,晚风吹在脸上,吴所畏却感觉不到一丝凉爽,只有刺骨的冷。
他坐进自己的车里,关上门,世界瞬间寂静。
他死死攥着方向盘,前世关于池骋车祸的零星记忆碎片,与苏晴拿到合同时那闪着泪光的笑眼,疯狂地交织、碰撞。
他以为抓住的是机遇,是未来。
却不知,再次踏入命运的罗网。
吴所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脑子里一片混沌。
合同已经白纸黑字地签了,现在若想反悔,天价的违约金足以将他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一切压垮。
可是,心底那股寒意如同附骨之疽,久久不散。
“畏畏,你怎么了?”
刚一进门,池骋低沉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他几乎是立刻就从沙发上站起身,几步走到吴所畏面前,眉头微蹙,敏锐的目光在他脸上细细扫过,
“不是和投资方吃饭去了?怎么这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吴所畏抬起头,嘴唇动了动,想扯出一个轻松的笑,却失败了。
他一把抓住池骋的手臂,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池骋……今天的投资方,是上辈子那个刘总!我不知道为什么这辈子他竟然涉足了影视行业……怎么办,合同我之前已经和王经理签了!我一看到他那张脸,就想起上辈子你……”
后面的话被堵在了喉咙里,化作一阵急促的喘息。那些血腥而破碎的记忆碎片,争先恐后地涌入脑海。
池骋眼神骤然一凛,但手臂却已先于理智,将浑身发冷的人紧紧圈进自己怀里。
他宽大的手掌一下下抚摸着吴所畏的后脑和脊背,声音沉稳得如同最坚实的依靠:
“没事,畏畏,没事。你看,这辈子很多事情都已经改变了,不要用上辈子的阴影困住自己。有我在。”
埋在他坚实的胸膛里,听着那有力的心跳,吴所畏狂跳的心慢慢落回实处。
他闷闷地“嗯”了一声,或许……真的只是巧合?
“别想了,”
池骋察觉到他的松动,适时地转移了话题,用下巴指了指客厅角落的笼子,
“快去看看吧,你‘儿子’想你了,一下午都心不在焉。”
果然,辛巴正激动地用爪子扒拉着笼门,尾巴摇得像个小风车,嘴里发出嘤嘤的哼唧。
吴所畏走过去打开笼门,小家伙立刻扑出来,毛茸茸的脑袋亲热地蹭着他的裤脚,那股毫不掩饰的依赖和喜悦,像一道暖流,悄然融化了他心中的阴霾。
他弯腰将辛巴抱进怀里,感受着它温热的小身体和柔软的毛发,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真切的笑意,用手指轻轻点着它的鼻头,语气也变得温柔:
“辛巴,是不是想我了?哎呀,我们辛巴怎么这么可爱呀?吃饭了没有?我不在家的时候,你爸爸有没有偷偷虐待你?”
“什么话,”
池骋在一旁抱臂,语气带着无奈的笑意,
“我还能亏待它?”
这时,旁边玻璃箱里的小醋包似乎被冷落了,开始焦躁地来回爬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池骋走过去,熟练地将小醋包捞起来,盘在掌心,屈指弹了弹它的小脑袋,煞有介事地对着它“告状”:
“看见没,小醋包,你妈有了新欢,眼里就没你了。哎,真是无情的男人!之前也不知道是谁口口声声说,我还不如你贴心,你比我先认出某人呢。
这下好了,来了个会摇尾巴的,连喂食都忘了。”
他说着,意有所指地瞥了吴所畏一眼。
“你少在那里瞎说挑拨!”
吴所畏脸上微热,抱着辛巴走过去,
“来,小醋包,给你正式介绍一下,这是咱们家的新成员,辛巴。”
他将辛巴小心翼翼抱近。小醋包昂起脑袋,信子轻吐,似乎对新伙伴充满了好奇。而辛巴则有些畏惧地缩了缩脖子,呜咽了一声。
吴所畏见状,赶紧把辛巴放到了地上,让它自己适应。
趁着吴所畏的注意力被两只小家伙吸引,池骋不动声色地转身走向阳台。
他拿出手机,面色在夜色中沉静下来,拨通了刚子的电话,声音压得很低:
“刚子,帮我查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