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起的阴霾一扫而空,重新换上了那副傻笑的表情:“那这衣服我现在要脱下来吗?”
“不用了,也没多久了,待会直接过去吧。我也去换个衣服。”严清与说着拿出了另一套西装,颜色跟周淮起的差不多,但更浅一些。他回了房间,把周淮起拒之门外。
不一会穿戴整齐走了出来。浅灰色西装配上粉色的内衬,衬得他整个人都柔和了几分。周淮起看得眼睛都直了,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看什么?”严清与被他盯得不自在,伸手整理了一下领口。
“好看。”周淮起眼睛亮得惊人,“特别好看。”
严清与耳尖微微泛红,他不习惯这种直白的夸奖,又或者说很少有人这样直白的夸奖过自己。
“对了,这个给你。”严清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的盒子。
“这是什么?”周淮起疑惑。
“你现在扮演的是我的未婚夫,那演戏得演全套,这个给你。”严清与打开盒子,盒子里是一对亮闪闪的对戒。
本来这东西是订婚晚上要给周淮起的,但这混蛋根本没来。
“这是……”周淮起看着严清与手心里那对做工精美的戒指有点发愣,已经到戒指这一步了吗?
“会不会……太……太快了?”周淮起心情大落大起,也忍不住害羞起来,嘴上说着太快,手已经很诚实地伸了出去。
严清与非常自然地拿出其中一个,然后把戒指连着盒子放在了周淮起的手背上。
“你不帮我戴吗?”周淮起似乎完全没料到这种情况,手停在半空中。
话音刚落,再一看,严清与已经把戒指戴好了。
“嗯?”严清与抬头:“自己戴。”
“帮我戴。”
“为什么?”
“仪式感。”周淮起不肯退让一步。
严清与无奈又好笑:“要什么仪式感,一个戒指而已,也没有什么特殊含义。”
周淮起不说话,只皱着眉头盯着严清与。一看他又要不高兴,严清与连忙拿下他手背上的盒子,取出戒指:“好了好了我给你戴行了吧,小孩一样的。”
周淮起立刻眉开眼笑,乖乖伸出手。严清与正要给他戴上,他突然又把手缩了回去。
“等等!”
“又怎么了?”
周淮起一脸严肃,“应该戴左手。”
“订婚戒指应该戴在左手中指。”周淮起认真解释,“这是传统。”
严清与又好气又好笑:“你还在意这个,好吧。”
他随意地把戒指往上一套,周淮起还想发作,但严清与已经去忙别的事了,硬生生把这口气咽下去了,再忍忍,现在还名不正言不顺,连未婚夫的头衔都是偷来的。
等到成为正式的未婚夫……周淮起咬咬牙,他一定要重新定制一对戒指,再郑重其事地给严清与戴上。
正当周淮起开始畅想两人订婚的时候,严清与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开口:“啊,差点忘了,晚上我们要表现得亲近点,最好让他们觉得这桩婚事稳了。”
“为什么!那到时候你不就要跟他结婚了?”
“不会的,我不会结的。”严清与缓缓说。
“什么意思?什么叫不会结?”周淮起内心有点喜悦,但还想再确认一下。
周淮起要知道自己是他的订婚对象,一定会很生气吧,生气自己骗他感情,他根本不愿意结婚,连订婚宴都没去,甚至连结婚对象的资料都没看。他们两个的感情注定是不会发展下去的,那一些事情说出去也无妨。
周淮起紧张的盯着严清与。
严清与开口:“这桩婚事本来就是两家联姻,有利益纠葛,我对那个未婚夫毫无感情。”
“那你为什么还要同意?还要表演得很亲密给你家里人看?这不是……”周淮起的声音有些发紧。
“我只是需要严家人的身份。”严清与平静地说,“履行婚约前,我会离开这个地方的。到时候他们找不到我,婚约也没办法履行。”
“离开?你要去哪?中枢城就那么点地方!”周淮起张了张嘴。顿了一下:“你该不会是想去地下城吧?”
严清与没什么表情变化:“怎么会去地下城?先不说那边环境那么糟糕,下去的路也只有一条,我没有这个能力逃脱士兵们的监视。”
“那你……”
“我会在中枢城躲着。虽然中枢城不大,但是人口密度那么高,伪装一下,他们还是很难找到我的。”
“那我想找你怎么办?”周淮起声音有些小了。
“什么?”严清与好像没听清,又似乎是故意没听清,跳过了这个话题:“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有车来接我们了。”
“记得表现得跟我亲密一些。”
“那你要严家人身份干什么?我能帮你吗?”周淮起问道。
“……好了,该出门了。”这一方面严清与并不愿意回答,避开了周淮起的目光。
可疑,他在逃避问题,周淮起敏锐察觉。他现在不愿意说,没关系,等我之后想办法,周淮起没有过多纠缠:“那怎么表现得亲密些?我们站那么远,一点都不像亲近的样子。”
“那你靠近一点。”严清与站在门口催促周淮起:“快点。”
“来了来了,”周淮起快步走到严清与身边:“那我可以碰你吗?”
严清与锁上门:“……可以。”
“就今天晚上。”他补充道。
严清与一发话,周淮起就如同恶狗扑食地冲上去牵起严清与的手。
严清与被周淮起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牢牢握住。周淮起和自己十指紧扣的姿势让严清与耳尖发烫。
“你!”严清与刚想抗议,周淮起却突然凑近,在他耳边低语:“不是说好要表现亲密吗?宝宝。”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严清与的脊背窜过一阵战栗,他强作镇定:“也不用这么……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不夸张怎么骗过他们?”周淮起理直气壮,“你家里人应该很了解你吧?”
严清与语塞。确实,如果只是普通的肢体接触,恐怕瞒不过那些精明的长辈。
“随你便。”他妥协道,“但别太过分。”
“好的老婆!”周淮起变本加厉。
“……”
周淮起得逞地笑了,牵着严清与往楼下走。两人刚出宿舍楼,就看到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
“严少爷。”司机恭敬地打开车门,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停留了一瞬,又迅速移开。
严清与红着脸点了点头,第一个上了车。
上车后,周淮起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变本加厉地将严清与往自己这边带了带。严清与一个不稳,差点栽进他怀里。
“周淮起!”严清与压低声音警告。
“嘘,”周淮起用气音在他耳边说,“司机在看着呢。”
严清与下意识瞥了眼后视镜,果然对上了司机探究的目光。他只好僵着身子任由周淮起搂着自己的腰,脸上强装镇定,耳根却红得滴血。
“诶,你也别连名带姓地叫了,多疏远。”周淮起说话时还盯着严清与耳后上的痣。
“那我要叫你什么?”严清与问,期待着周淮起给出一个正常的的答案。
“哥哥?老公?亲爱的?”
“我比你大,”严清与咬牙:“而且我们没结婚……也别那么肉麻……”
“怎么就肉麻了,这都是我想的爱称!”周淮起不满。“那不然你想一个?”
“不想……”
“你说嘛。”
“不!”
“说嘛~”
“不要!”
“说一下又不会怎样。”
两个人的声音逐渐控制不住,司机都听见了,什么不要?说什么?
“停。”严清与伸手捂住周淮起的嘴巴。
“唔唔唔唔唔。”周淮起还是闭不上嘴巴。
“不准说话,我自己想。”严清与,“叫你……小狗。”
“嗯?”周淮起愣了一瞬。
严清与勾起一抹笑:“你不是要我想一个爱称吗?我想好了,就叫小狗。”
小狗?什么小狗?
“谁是小狗?”周淮起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
严清与微微颔首:“你是。”
“我不是,”周淮起难以置信严清与会想出这种称呼,明明他看上去很老实,自己才想着逗逗他,结果他甚至不在乎司机的目光。
“你不是吗?”严清与说着,一直乖乖窝在脚边的苍牙吐着舌头就扑到了严清与的腿上,汪汪地叫着,雪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了汪汪叫,也细声细气地汪汪叫了起来,和苍牙一唱一和 整个车厢热闹非凡。
“你不想当的话也可以把机会留给他们。”严清与指了指一直往自己怀里蹭的苍牙跟雪球。
周淮起咬牙,不甘示弱地:“汪!”
司机手一抖,车歪了一下。有些猝不及防,严清与没坐稳,因为惯性往周淮起那边靠了过去,周淮起顺势把他揽到了怀里:“真的那么有用?”
严清与能感受到透过衣物传出来的心跳声,周淮起揽着他的肩膀,鼻子在他发顶蹭了蹭。
严清与想坐直逃离周淮起,却被他摁着动弹不得。
“放开我……”严清与低声道。
“别动,司机在看呢,做戏要做全。”周淮起小小声道。
这句话果然奏效,严清与立刻僵住了身体。他能感觉到周淮起胸腔的震动,没想到他能那么快接受这个身份并利用,果然还是太低估周淮起的脸皮了。严清与气得在他腰间掐了一把。
“嘶——”周淮起夸张地倒吸一口气,“你这是虐犬。”
“闭嘴。”严清与压低声音警告,却因为姿势声音大小原因,听起来毫无威慑力,反而像是撒娇。
周淮起得寸进尺地凑到他耳边:“老婆,你耳朵好红。”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敏感的耳廓,严清与浑身一颤,下意识就要躲开,却被周淮起牢牢禁锢在怀里。
“周淮起”严清与咬牙切齿,“差不多得了。”
“嘘,快到了。”周淮起突然正经起来,目光投向窗外逐渐接近的严家别墅,声音又小了起来,“你确定要继续这样挣扎?”
严清与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果然看到严家大门前已经站了几个人影。他立刻停止了挣扎,但又不甘心被周淮起这样占便宜,只能小声威胁:“回去有你好看的。”
周淮起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连惩罚都让人非常期待。
车停了下来:“少爷,到了。”
严清与逃也似的从车上下来,明明是自己在逗周淮起,怎么最后又变成自己不好意思了。
周淮起不紧不慢,站到了严清与身边:“走吧老婆,你家你带路。”
严清与抿了抿唇,反驳道:“不是我家,严家。”
周淮起看了他一眼,严清与并不把严家当自己家。
虽然这样说,他还是走在了前面带路。
严家没有周家大,但人也不少,一路上不少人在打量他们。
宴会厅在侧边,他们俩已经来的有些晚了,推开门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了过来。
“哼,还以为你不打算来了。”主座上的男人看着有些苍老,一时半会周淮起竟然没分辨出那是严清与的爷爷还是严清与的父亲。
“抱歉,父亲。”严清与微微颔首,周淮起能明显感受到他的手攥紧了。
说是晚宴,其实更像是家族吃晚餐,而且他们似乎并没有等严清与,桌上的菜已经吃了一部分了,而且留给严清与的位置在非常角落,明明是他们让严清与带未婚夫回来,却只留了一个座位。
看来严清与没有说谎,他在家里的地位真的很低。
何止低?他们甚至不把严清与当回事!甚至是在给他这个订婚对象下马威!
被捧着长大的周淮起根本咽不下这口气,严清与自然是知道他们这样做的用意,已经在挥手招呼仆人加椅子了。
“诶……我说。”周淮起突然一把按住严清与的手腕,他大步走到桌前,居高临下地扫视一圈,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拉开了唯一一个空着的椅子,椅子在地面上滑出难听的声音,整个宴会厅瞬间鸦雀无声:“严伯父,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