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这个面积，也能勉强分到两套百十平的房子。
陈真真还没想好，是要房子，还是要拆迁款。
兄妹俩正说着话，拆迁办的工作人员准时到达。
陈真海热情地过去寒暄，又是上烟，又是招呼进屋坐下。
“辛苦辛苦！这一大清早的跑一趟！来，屋里都收拾好了，就等你们了。”
对于这种场面，拆迁办的人显然已经是习以为常了。
他们这两天开始量房开始，哪家不是笑脸相迎？
塞钱塞物的。
刚开始还觉得有些受宠若惊，现在觉得理所应当了。
他们也没有多坐，接过陈真海递过来的烟，别在耳后，拿出工具：
“今天有好几家，我们也不磨叽了，赶紧量房。”
“对对对。”
陈真海稍稍退后半步，状似无意地打探：
“麻烦问下，像我们家这情况，面积卡在线上，要是要房子，具体能分到哪儿的房源？位置、楼层有啥说法不？”
一名看起来应该是头头地工人一边熟练地架起测量仪，一边公事公办地笑笑：
“陈先生，这个最终都要按政策来，公开透明的。现在首先是准确测量面积，后续选房方案会统一公示。”
“那是那是，政策肯定要遵守。”陈真海连连点头。
测量工作开始后，兄妹俩默默跟在几步外，不耽误几人的工作。
陈真海把二妹拉到一边，“真真，你想好了吗？是要房还是要钱？”
陈真真看着二哥，脸上还是有些犹豫：
“我也不知道，我想要房子的，毕竟以后房价会增值，但是...”
她话锋一转，“我担心朱华那边...我怕他不会轻易罢休。就像那晚你们说的，万一要了房子目标太大，或许还是拿钱能干脆一点。”
陈真海赞同地点了点头，“你能明白最好，不过，朱华那个王八羔子还敢来？”
他是一听这个名字就来火气，“他敢来闹事，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正在陈真真要开口时，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年轻声音。
“真真阿姨？”
是邻居阿姨的女儿。
那年陈真真母子俩刚从朱家搬出来时，也没少受邻居的照顾，她也经常给邻居送些自己家做的吃食过去。
只见邻居女儿快步走过来，压低声音，脸上带着担忧说：“阿姨，我刚从去小卖部买酱油，好像看见...看见你前夫在巷子口转悠，他脸色难看得很，你要当心点。”
陈真真心头一紧。
该来的还是来了。
早就知道朱华不会善罢甘休，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这么直接。
“谢谢，我知道了。”
她握了握小姑娘的手，随后又从零食袋里抓起一大把大白兔奶糖，塞到小姑娘的外套口袋里。
送走小姑娘。
陈真海蹙眉看向门口方向，陈真真反倒是淡定不少。
与其整日提心吊胆的，不知道朱华下一步会干什么，现在知道他的去向，反而心里没那么怕了。
测量工作很快，工头拿着初步测量数据走过来，
“面积初步量完了，和房产证面积相差不大，这是数据。”
那人递给两人两张图纸，“你们可以核对一下，关于选择产权调换还是货币补偿，你们家人可以好好商量一下，在下周一之前把初步意向告诉我们办事处就行。”
“好好好，谢谢！我们尽快商量。”
陈真海连忙接过话头，又递上一支烟。
陈真真接过图纸，看下最终的面积，比房产证上多出三平方左右。
反倒是不规则的院子大了七八个平方。
对这个结果，她很满意。
她本身就没指望能多出多少面积，只要不少就行。
兄妹俩送拆迁办的工作人员，刚出大门口，一个压抑着怒气的黑影便堵在了门口。
朱华来了。
她眼窝深陷，眼球布满血丝、头发凌乱，身上还带着隔夜的烟味。
显然，昨天晚上的冲击和愤怒让他这一夜都不好过。
“陈、真、真。”
他几乎是咬着牙念出这个名字，眼神阴鸷得吓人。
拆迁办的工作人员察觉到气氛不对，停下脚步，看向来人。
陈真真直面朱华，声音平淡：“朱华，你有事？我们在工作，麻烦你让开。”
她这种冷静的态度，像一瓢油浇在了朱华心头的火上。
他想象中的陈真真，应该是惊慌、愧疚、或者至少是紧张的吧？
唯独不能像现在这样，看他像看一个陌生人。
“工作？量我们的房子是吧？”
朱华向前逼近一步，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引得隔壁的住户也悄悄探头张望，
“这房子有我一半，你想独吞？做梦！”
“朱华，请你搞清楚。”
陈真真语气斩钉截铁，
“我们已经离婚了，房产证上是我的名字，法律上、情理上，都跟你没有半分关系。离婚协议写得明明白白。”
“法律？狗屁法律！”
朱华彻底被激怒了，尤其是“离婚”两个字，像针一样扎在他最痛的地方。
他想到了章淑芬，想到了那个孽种，想到了自己被迫承受的耻辱，这一切的起点，不就是陈真真非要离婚吗？
“要不是你当初狠心离婚，我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这房子，就有我应得的一份！这是你欠我的，是你毁了我。”
他逻辑混乱地咆哮，伸手就想抓住陈真真的胳膊。
“你想干什么！”
陈真海一个箭步挡在了两人中间一把将妹妹拽到身后，用身体隔开朱华，膀子一横，格开了朱华的手。
“朱华，撒野看看地方。”
他个头更魁梧，怒目而视，气势上瞬间压住了朱华。
“朱华，把嘴放干净点。谁跟你是‘我们’？这房子姓陈，房产证上写的是我妹妹的名字，白纸黑字，法律公认，跟你朱华有半毛钱关系吗？”
他抬起拳头，朝朱华扬了扬，
“你敢动手试试。”
朱华被陈真海挡着，面目扭曲，不过他也知道陈真海也就只能吓吓他，不敢真的动手。
他看向周边探头看热闹的人群，大声嚷嚷：
“大家都来看看这个狠心的女人...”
“朱华，你再胡搅蛮缠，我报警了？！”
陈真真直接出声打断他的嚎叫。
“这位先生，请你冷静，你已经打扰到我们的正常工作了。”
那位年长的工作人员蹙眉严肃警告。
真是的，这一天天的，他们还有好多工作要做呢。
“跟这种人废什么话？”
陈真海说着已经掏出手机，开始打报警电话。
朱华见陈真海来真的，顿时怂了，他指着两人：“好，好，你们陈家人厉害。陈真真，你给我等着，这钱你拿不稳。”
对着两人放完狠话，悻悻离开。
陈真海朝朱华背影瞪了一眼，回头担心地问：“真真，没事吧？”
陈真真摇摇头，看着朱华消失的方向，手心微微出汗。
她知道，这事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