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霁摇头，“二皇子府便算了，他这个人不怎么聪明，不过是手下有一群想尽办法拥护他的能臣。
不过这主子没用，下面的人早晚被人挖空，不足为惧。
“你不好奇清欢查到了什么？”
宋钰摇头，“本来是不好奇的。
但是你既为这事儿而来，想来是希望我好奇。
难不成这其中有什么隐情，需要我帮忙传递一二？”
周霁眉眼弯了弯，“果然，跟聪明人说话，不费劲。”
他端起酒杯来向宋钰撞了一下，
“并非要为难你。
若清欢按着这条线查下去，怕是会被人误导。”
眼看宋钰没有制止的意思，他继续说了下去。
十二年的冬天。
一场大火，将东宫烧尽。
那时候清欢还小，又有些风寒。
先皇后怕他被宴会所扰，接近了宫中小住，这才逃过一劫。
东宫当时死伤无数，且京中少参宴的官员及家眷遭了殃，再加上先太子的死皇后没过两日便病了。
想来先皇后是心有怀疑，这才在弥留之际求了陛下，将当时不过才六岁的俞玄策送去了西岭关的外祖家。
当时，东宫的大火烧了整整一夜。
当时负责侦办此案的大理寺和刑部很快便查到了线索。
放火者是趁着东宫运送当日所用菜蔬，趁着人员混乱从侧门混进了进去。火油便藏在那运送车辆的下端。
并在参宴者都在大殿内鼓乐歌舞之际，将火油散在大殿外围。
不等众人有所反应，几处同时起火。
冬季天干，房舍又多是木质结构，这火一起便收不住了。
当时也有人趁着火势未起时候顶着烈火灼烧之痛逃出来的。
更多的人，则葬身火海。
办案的官员，顺着那一点点线索，摸到了京郊的一处破庙内。
结果查到的却是二十八具，已经自杀的尸体。
看模样，具是西夷蛮邦。
先太子在还未成婚之前，曾在边关戍边五年。
西夷是与西澜共在大漠的一个小国，但因为开教十分好战，先太子几次将他们驱离，甚至曾将夷族皇室之人斩于马下。
再加上太子妃还是外邦人人惧怕的魏家大姑娘。
这西夷族蓄意报复谋杀大邺太子之罪便定了下来。
当年，魏将军还因此几乎灭了西夷族。
以至今日，西岭关外只见西澜，不见西夷。
原本太子之死案也就到此为止了。
却不想，清欢在归京集结旧部之际，查到了些不同寻常的线索。
“那时荣皇后还是淑妃。
她比皇后年轻，美丽，甚至聪慧，更得圣宠。”
先皇后与淑妃一人是六宫之主，一人是盛宠不衰，几乎在后宫之中，来来往往不知斗过多少次。
淑妃一直认为，自己当初有孕在身被下药导致早产，甚至此后再无孕育可能，都是皇后所作。
所以，她前前后后给皇后下过不少绊子。
而清欢找到的线索，也是这些。
“先太子故去不久，先皇后便撒手人寰，紧接着淑妃荣登后位，手握重权。
便有人猜测，当初那些夷族人之所以能顺利进京，顺利入东宫行事，必是淑妃在背后推动。
因为，这整件事看起来，最大利益获得者便是容皇后，以及她那体弱的儿子。”
报复，夺权，杀太子，害皇后。
宋钰问：“清欢信了？”
周霁摇头，“不知，但清欢确实一直在查确凿证据。
明明已经过了十二年之久，那些在十多年前都不曾被寻道的蛛丝马迹，竟然开始不断跃出水面。
还偏偏让清欢这个东宫遗孤，拿到了手。”
“所以，证据都是真的？”
周霁点头，“都是先皇后与荣皇后不和的证据。
而这些证据看似微弱，却一点点的诱导着清欢，将目标放在了荣皇后身上。
虽说，两人不和是事实，但，淑妃没有勾结夷族，也不会向太子一家下杀手。”
宋钰摇头，“你又怎么能确定？”
周霁没说话。
宋钰又问：“你和清欢关系不是也还不错？为什么不自己去跟他说明？”
“不一样了，关系好是之前，是我在帮他的时候。
眼下……他怕是防着我还来不及。”周霁摇头。
宋钰：“我信你所说，只是因为我信你这个人，你将自己所认为的真相告诉了我。
但是你我都没办法保证这些所谓的真相，当真是客观的事实。
我没办法，将没有证据的“实话”告诉清欢。
他查的是灭门之仇，除非你有直接的证据证明，他的仇人另有其人。”
周霁点头，从怀中摸出一个荷包来放在桌案上。
“里面是一些十多年前，宫中宫女的名单，先皇后与淑妃之间的纠葛她们多少知道一些。
这些人是眼下还在世的，若是需要他可以去问。”
宋钰摇头，“这个名单从你手中递出来的那一瞬，已经不可信了，不管你有没有见过她们。”
周霁并没有收回那荷包，
“里面还有一封手书，是先皇后发觉自己大限将至留给容皇后的。
人可以作假供，这亲笔手书，他可寻了先皇后的笔记去对比……”
周霁说罢又补充了一句，
“宋钰，要是你说笔记也可仿作，信件也可做旧。
那我当真没有别的可以拿出证据来了。
但我可以保证，这信件是容皇后所收，并非人仿作。
“无论你与他是否相信我所言，你只需要将我所说告知他便可。
若此事为假他大可以继续查下去。
可若是真，那必然有人暗中操作，刻意让清欢与皇后相斗。
从而坐收渔翁之利。”
宋钰没说话。
却也认同周霁所言。
这瞄着皇位的一共三家，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周霁在暗指谁。
只是没想到，自己倒成了这两家互通消息的桥梁。
宋钰伸手将荷包移到了自己这边，“皇后很信任你。”
毕竟，能从她手中拿到这十多年前的书信，想必定是亲近且看重之人。
宋钰越发看不透眼前这位了。
他在这场权谋争斗之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