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青与阿仰结伴同行,正悠然闲聊些趣闻,此时,冷风轻拂,夹杂着冻雨砸向二人。
忽然,一阵嘈杂之声隐隐传来,打破了原有的宁静。
二人循声走近一瞧,只见几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围着一个青年拳打脚踢。
那青年瞧上去与阿仰年岁相仿,他只是双手抱头,默默忍受着殴打,一声不吭,身体因连连遭受重击而微微颤抖。
杨柳青满心疑惑,转头望向阿仰,目光中带着询问之意。
阿仰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似是有些无奈,旋即提高了声调说道:“你们几个,莫要再打了!这般行径,实在是丢脸至极,怎能在客人面前如此失礼?”
可那几个少年仿若未闻,充耳不闻,脸上的凶狠之色更甚,那架势仿佛要将地上的青年生吞活剥一般,每一拳下去都带着十足的狠劲。
见此情景,阿仰眉头微皱,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件,放在嘴边吹响。
刹那间,尖锐的哨声划破长空。
不多时,便听闻犬吠声由远及近,此起彼伏。
只见几只身形矫健的恶犬飞奔而来,眼神中透着凶狠。
随着阿仰吹奏哨声的节奏变化,那几只狗如离弦之箭,直冲着那几个少年扑去,目标明确地朝着他们的屁股咬去。
顿时,几声凄厉的哀嚎响起,那几个少年这才回过神来,惊恐万分地捂着屁股,狼狈地四处躲闪。
其中一个少年边跑还边朝着阿仰的方向大声咒骂:“阿仰,你竟敢放狗咬我们,你给我等着!”阿仰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一言不发。
少年们见占不到便宜,最终只能心有不甘地四散而逃。
此时,那躺在地上的青年才颤颤巍巍地试图爬起。
他的双臂微微颤抖,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才撑起上半身,双腿也在不住地打晃,好似一阵大风便能将其轻易卷走。
杨柳青见状,赶忙上前几步,想要搀扶那青年一把。
那袭宽大的黑色袄子松松垮垮地搭于身上,随着他的动作,袄子如皮影戏中的布偶衣装般晃荡,愈发将他那本就佝偻的身形映衬得好似风中残烛。
他整个人仿佛被一层无法驱散的阴霾所笼罩,透着无尽的衰弱与沧桑。
皮肤犹如被岁月抽干了所有的鲜活,毫无一丝血色,泛着令人心寒的青灰色调,恰似那长久被封存在阴暗潮湿角落的苍白纸张,脆弱而又毫无生气。
双眼深深地凹陷在眼窝之中,浓重的黑眼圈如恶魔的爪痕肆意盘踞,仿若两团无论如何也化不开的淤青,为那本就黯淡无神的双目徒添了几分深入骨髓的疲惫与憔悴。
偶尔,他低垂的眼眸中会闪过一丝幽光,深邃得如同不见底的寒潭,丝丝冷意从中渗出。
此时,他的鼻孔与嘴角处皆是血迹,那干涸的血迹在毫无生机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目,颧骨处更是有着擦伤与紫色的淤血肿胀。
他强忍着身体的剧痛,艰难地起身,一瘸一拐地缓缓离开此地。
他甚至未曾看杨柳青二人一眼,那空洞的眼神仿佛穿越了眼前的一切,直视着内心深处某个遥远而又痛苦的彼岸。
阿仰目睹这一切,脸上并未显露丝毫的诧异之色,仿佛对此早已司空见惯。
她轻轻唤了一声杨柳青,便自顾自地往前走去。
杨柳青下意识地张了张嘴,心中满是疑惑与好奇,想问个究竟。
可就在那话即将脱口而出的瞬间,他转念一想,又默默闭上了嘴。
自己不过是个外人,这是人家村子里的事情,阿仰既然选择了沉默,没有开口解释,自己又何必去刨根问底,徒增他人的困扰。
二人缓缓走进一个古朴而又略显破旧的院子。
阿仰站在院子中央,朝着屋内高声喊了一声。片刻之后,一位脸庞上布满了岁月沟壑的老人缓缓走了出来。
那老人的脸上刻满了风霜的印记,他与阿仰低声交流了一会儿,浑浊的目光才缓缓转向杨柳青。
杨柳青赶忙朝他微微点头示意,以示敬意。
老人只是轻轻咕哝了几句,声音低沉而又模糊,似是某种古老的方言,随后便转身走进屋内。
阿仰连忙叫杨柳青跟上。踏入屋内,一股莫名的紧张气氛如潮水般瞬间将他们淹没。
屋内光线昏暗,仅有几缕从窗棂缝隙中艰难挤入的微弱光线,勉强照亮着四周。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而又压抑的气息,混合着些许草药与烟火的味道。
杨柳青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坐在这略显沉闷的屋内,对面是神情寡淡的巫医,他只觉气氛尴尬,如坐针毡。
为了打破这僵局,杨柳青搜肠刮肚,绞尽脑汁地思索着能引起巫医兴趣的话题,可说出的话,却似石沉大海,巫医只是神情淡淡地听着,并无回应之意,那眼神中透着一丝疏离与漠然,丝毫没有要搭话的迹象。
杨柳青心中焦急,额头上微微沁出了汗珠,眼珠一转,灵机一动,突然想起自己身上带着的金雾花。
他赶忙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金雾花,将其置于掌心,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
巫医原本黯淡的眼眸中终于闪过一丝光亮,像是在无尽黑夜中看到了一点星火,有了些许兴趣。
他微微抬起头,目光落在那金雾花上,开口说道:“这花倒也有些稀奇,但老夫也曾听闻不少厉害毒物,你这花怕也并非那般绝世罕见。”
杨柳青一听,心中暗喜,觉得有了交流的契机,便夸大其词道:“您有所不知,这金雾花世间怕是只有我手中这么一些,绝对是世间少有,恐怕您也闻所未闻吧?”
巫医听了,脸上露出一丝不以为然,轻哼一声道:“哼,小小金雾花,也敢称世间少有?老夫且带你见识见识真正的奇毒。”
说罢,巫医站起身来,带着杨柳青走进另外一间房。
屋内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药味,四周摆放着形形色色的瓶瓶罐罐与各种奇异之物。巫医指着一排架子上的物事,开始逐一介绍,只是其中有些毒药的名字发音奇特,杨柳青从未听闻,自是听得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