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棚里的炭火还没熄透,陶锅底剩着点草莓茶的甜渣,张爷爷的画板靠在棚壁上,《雪落红裸图》上的颜料已干透,石顶的雪色里还留着落日余晖的橙红痕迹。林晓正把客人们的照片往新画册里贴,忽然听见窗棂响——是风卷着雪粒打在布帘上,还夹着阵细碎的脚步声。
“有人吗?我们想借个暖。”门外传来女生的声音,带着点怯意。林晓掀开门帘,看见两个背着画板的姑娘,肩头落满雪,手里还提着个帆布包。“我们是看了画展来的,”领头的姑娘搓着手笑,“本来想明天来,可听说山坳的雪落日最难得,就提前赶来了,没想到半路雪下大了……”
小宇赶紧把她们让进来,递上热姜茶:“正好,张爷爷也在,今晚你们就住村里,明早一起等落日。”姑娘们刚坐下,就从帆布包里掏出个笔记本,里面夹着张画——是她们临摹的《虹落红裸图》,画旁还写着:“想亲眼看看,彩虹抱石头时,落日会不会也来凑热闹。”
张爷爷凑过来看画,指尖点了点画里的彩虹:“你们来得巧,前几日刚下过双彩虹,下次再赶上下雨,说不定能看见落日和彩虹一起落在石上。”他从背包里掏出支画笔,在画纸角落添了个小小的落日:“这样你们就能先想着,明天再看真的。”
正说着,妞妞抱着个木盒跑进来,里面是学生们寄来的信:“是城里的哥哥姐姐写的!他们说寒假要带弟弟妹妹来,还想在石边种几株耐寒的蔷薇,明年春天让石头旁也开花。”林晓拆开信,纸上画着小小的蔷薇花苞,旁边写着:“等蔷薇开了,落日落在花上,石头就像被花和光围着,肯定比画里还好看。”
雪夜渐深,暖棚里的人围坐在炭火旁,听两个姑娘讲城里的画展故事,也说山坳的红裸石有多让人记挂。张爷爷翻着新画册,忽然指着一张照片笑——是上次大家在石旁拍的合照,落日正落在每个人的肩头。“明天咱们也拍一张,”他说,“把雪、落日、石头都拍进去,再寄给城里的人,让他们知道,山坳的约定,从来都没断过。”
第二天清晨,雪停了。红裸石上的雪被风吹得薄了些,露出的石面泛着暖光。当金红色的落日慢慢蹭过石顶时,两个姑娘赶紧支起画板,笔尖追着光走。林晓蹲在石边,看着落日把雪染成淡橙色,忽然觉得这石头就像个老朋友,不管是春的蕨芽、夏的彩虹,还是秋的野菊、冬的雪,都愿意等它的落日,也愿意等那些带着心意来赴约的人。
等落日沉下去,姑娘们把画好的《雪日落日吻石图》递给林晓:“我们把地址写在画背后了,明年春天蔷薇开时,我们还来,到时候要画满一整本石头的故事。”林晓接过画,看着红裸石在暮色里静静立着,知道这山坳的故事,又会在落日的吻里,添上新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