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熠和江栎清交谈完，就看见不远处等候他的裴清衍。
前世是他等待忙碌的裴清衍，这一世好像总是裴清衍在等待他，互换么。
“殿下”裴清衍凑上去，试探开口。
“规矩学好了？”谢承熠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淡声询问。
裴清衍不知殿下是否还在生气，但殿下愿意和他说话，他就已经感谢万分了。
“殿下，奴婢会认真学的，不会让殿下等太久”
“嗯”谢承熠随意点头。
“殿下，您……”裴清衍声音有些哽咽，嗓子发紧。
“怎么，学了几天规矩连话都不会好好说了，还是得本宫请你才能说”
谢承熠坐在罗汉榻上，冷声开口。
“奴婢……”
“不会说，以后也就不用说了”
裴清衍连忙跪下，膝行几步，凑到谢承熠面前。
“奴婢错了，殿下莫动怒”
“说”谢承熠很厌恶他这副吞吞吐吐的样子。
裴清衍小心翼翼的开口，“殿下，奴婢听宫中太监议论，说，说皇上封您为［闲王］了”
他说着偷偷抬眸，去看谢承熠的表情。
“倒是耳尖”谢承熠哼了一声。
裴清衍很是忐忑，前世他询问过殿下，当时不解殿下回答的深意。
前世，殿下离开后，他无数次午夜梦回那个场景，他终明白了殿下的意思。
悠闲自在的王爷生活和他，前世殿下选了他。
如今殿下选的不再是他，殿下会不会丢下他。
裴清衍的心被一只手抓着，没有喘息的余地，若是当真能如殿下那日所说，他也是幸福的。
可这一世殿下不会给他保证，那日的话不一定成真。
“怎么发现本宫不能成为你和萧逸风的踏脚石，这么难过”谢承熠冷笑着开口，那双猩红的眸子更是让他怒不可遏。
“不是的，奴婢没有”裴清衍知道殿下误会了，连忙解释，“殿下相信奴婢好不好，奴婢真的没有，奴婢不会那么做了”
“前世都是奴婢的错，殿下，您要打要罚，奴婢都能承受，只求……”
“只求殿下，不要丢下奴婢……”
裴清衍的身子往下蜷缩，嘴唇微微颤抖，口中不断嘟囔这一句话。
谢承熠皱眉瞧着努力将自己蜷缩起来的裴清衍，弯腰俯身捏住他下颌，让他抬起头，“你日日将本宫抛弃你，丢下你挂在嘴边，本宫倒是想知道，本宫何曾将你抛下”
“更不知本宫是犯了何等律法，让你如此控诉本宫”
他手指微微用力，裴清衍白嫩的脸早已被掐的泛红，嘴唇止不住的哆嗦，眼泪控制不住的在眼眶里堆积。
却迟迟不敢落下。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绝无控诉殿下之意”裴清衍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殿下，前世丢下他一个人，无助的面对这世间。
“哦，那是何意？”谢承熠不肯松手，裴清衍被迫望着殿下，心中生出几分绝望。
“没有殿下的日子好痛苦，殿下独留奴婢一人在世间的日子好煎熬”裴清衍垂下眼睫，满眼痛苦。
“呵——”谢承熠冷笑，甩开手，“说的好听，怎么不见你为朕陪葬呢”
“殿下，奴婢有的，奴婢真的有”裴清衍急切的开口。
可惜谢承熠一个字都不信。
谢承熠收回眼神，起身离开。
裴清衍眼中氤氲的水雾终于凝成珠子砸落在地。
殿下不信他……
他真的有，杀了萧逸风后，他真的有去找他的陛下。
裴清衍绝望的瘫坐在地，一如前世那般，没有陛下的日子一样，看不到希望。
是他错了，是他不该隐瞒陛下……
是他愚昧，相信了萧逸风……
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
只要陛下还活着，只有陛下还活着……
裴清衍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只要陛下还活着，他怎么样都可以。
殿下不喜的事情，他不会做了，殿下厌恶的话，他不会再说了。
只求能在殿下身侧侍奉。
裴清衍站起身，将自己整理好，殿下不喜欢看他哭泣的脸。
他不能哭……
裴清衍看见谢承熠在练字，上前跪在书案前，低着头垂眸请示，“殿下，奴婢为您研墨，可好？”
“嗯”
谢承熠凝神练字，裴清衍乖顺的在一旁侍奉，室内一片祥和。
至于内心的不平静只有两人知晓了。
【醉月楼】
“三皇子，今日心情不错啊？”萧逸风一进来，就注意到谢承雉那张得意洋洋的笑脸。
他轻笑一声，漫不经心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
谢承雉瞥了萧逸风一眼，不屑一顾的开口，“心情自然好，少一个对手，本宫当然开心。”
萧逸风笑了笑没说话。
“本想借着瘟疫，让老四那个自持清高的家伙下台，没想到老五那个蠢货，自讨苦吃，不过这下也好，他再也没有机会参与夺嫡了。”
谢承雉语气中皆是不屑，透露一股子与生俱来的自傲。
萧逸风低着头，盯着手中的酒杯出神，片刻清了清嗓子道，“三殿下，依臣所见，此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切，一个被封为［闲王］的透明人，能对本宫产生什么威胁？”
谢承雉觉得萧逸风就是胆小怕事惯了，不过一个被弃之人，他能翻出多大的水花。
萧逸风看了谢承雉一眼，“三殿下，未成定局，一切皆有可能。”
不论谢承熠是否想不想夺嫡，愿不愿意夺嫡，他都必须死。
其他皇子，也同样得死。
至于谢承雉，到时候他也得死。
只有清空这条路上所有的阻碍，他才能安心坐稳这个天下。
“萧侍郎，这话是何意？”谢承雉冷着脸看他。
“三殿下，自古王爷夺嫡之事数不胜数，您如何能保证五皇子就是那安分守己之人呢”
萧逸风看似漫不经心的开口，实则有意无意的引导谢承雉解决谢承熠。
“当年一事，五皇子稍小，三皇子应当能是能记事的年纪了”
谢承雉沉默，他忽略了，如今的天下也是他父皇从萧家手中夺过来的。
确实不可掉以轻心。
萧逸风见他陷入沉思，冷笑一声，有些事情他出手不方便，还得‘有勇无谋’的三皇子来做。
就算事情败露，还有淑贵妃托底。
谢承雉有些烦躁，满脸阴鸷的开口：
“你说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