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岛。
这两个字像是闪电，瞬间划破了罗弈脑中的迷雾。
他的感官能捕捉到最细微的声音，他的眼睛能看清最微小的动作，他的大脑能以远超常人的速度处理信息。
这些能力，用在赌场上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能听到骰子在骰盅内每一次翻滚碰撞的细微差别，判断出最终的点数。
意味着他能记住每一张发出和收回的扑克牌，二十一点的算牌在他面前将毫无秘密。
这不是赌博。
这是提款。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无法遏制。
他不是一个好赌的人，但现在，他别无选择。为了填饱这个无底洞，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用最快的速度，积累起一笔庞大的财富。
合法，且高效。
澳岛是唯一的答案。
说干就干。
他立刻打开手机，查询航班信息，订了第二天最早一班飞往澳岛的机票。大学毕业旅行时，他陪着林娜去过一次，签证还在有效期内。
做完这一切，他看了一眼满屋的外卖垃圾，又看了一眼手机银行里那个迅速缩水的数字，心中那股搞钱的决心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
......
第二天。
罗弈不是自然醒的，也不是被闹钟吵醒的。
他是被饿醒的。
那种深入骨髓、仿佛要把他五脏六腑都吞噬殆尽的饥饿感，比昨天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昨晚吃下去的那座食物小山，早已被身体这个恐怖的熔炉消化得一干二净，转化成了他肌肉筋骨中潜藏的能量。
他从床上坐起，只感觉眼前阵阵发黑，浑身提不起一点力气。
搞钱，必须立刻搞钱。
这个念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迫切。
他换好衣服，抓起钱包和手机就冲出了门。
现在是早上七点，街道上已经充满了烟火气。上班的人流，早餐摊的蒸汽，构成了城市苏醒的画面。
罗弈走在街上，闻着空气中各种食物的香气，胃里的嘶吼更厉害了。
他路过第一家早餐店，一家卖豆浆油条的。
“老板，四根油条，两碗甜豆浆，打包。”
他不想吓到别人。
一个正常人，不可能在一家店里吃下十人份的早餐。所以，他选择了一个最朴实无华的办法。
一条街，从头吃到尾。
走过第二家店，卖胡辣汤和水煎包的。
“老板，一大碗胡辣汤，十个水煎包，带走。”
第三家店，肠粉店。
“两份鸡蛋肉末肠粉。”
第四家......
他就像一个巡视领地的君王，只不过巡视的是早餐摊。每经过一家，都留下一笔消费，然后拎着大大小小的袋子继续往前走。
街道上的其他行人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
一个人，拎着足够一个办公室当早餐的食物，还在不停地买。
罗弈无视了这些目光。
他只顾着把食物塞进嘴里。刚出锅的油条香脆，水煎包外焦里嫩，肠粉爽滑。热量顺着食道滑入胃中，那种眩晕的脱力感才缓解了少许。
但他还是饿。
远远不够。
他一路走，一路吃，很快就走到了自己那间铺子的门前。
铺子的招牌是“周记早点”，租客周玲正在里面忙碌着。
蒸汽缭绕，人声鼎沸。
周玲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
罗弈走了进去，找了个空位坐下。浓郁的白粥香气和肉包子的鲜味，让他胃里的馋虫再次被勾了起来。
周玲穿着简单的白色工作服，头发用发网一丝不苟地盘起，她正在灶台前熟练地包着包子，动作快而精准，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每一个褶子都均匀漂亮。
周玲看到罗弈，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她这个小房东才几天不见身材就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不过她也不是多管闲事的人，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继续忙手上的活。
“玲姐，两碗白粥，三屉小笼包。”罗弈喊道。
周围几个正在吃早餐的街坊闻言，都朝他看了一眼。一个人吃三屉小笼包，这饭量可不小。
罗弈没在意。
很快，两大碗冒着热气的白粥和三笼热气腾腾的小笼包就端了上来。
他拿起勺子，先喝了一大口粥。温热的米粥滑入胃中，那股狂躁的饥饿感终于被安抚下去。
他这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就在他准备对小笼包下手时，一个小小的身影搬着一个和她差不多高的塑料凳，“吭哧吭哧”地走到了他的桌边。
是周可可。
小女孩今天穿着一身粉色的公主裙，扎着两个羊角辫，大大的眼睛清澈明亮，正一眨不眨地看着罗弈面前的三屉小笼包。
“罗弈哥哥，你怎么变得好小了。”周可可放下凳子，用手比划着，奶声奶气地喊道。
罗弈有些哭笑不得，他知道周可可说的是他原本有些发福的身材变得苗条了。
“可可，因为我减肥了呀。”罗弈笑了笑，伸手想摸摸她的头。
周可可却把凳子放下，一本正经地爬了上去，小短腿还够不着地，在半空中晃悠着。
“减肥是什么？”
“减肥是不吃饭，就会变小。”
“那我不要减肥，妈妈说可可是会吃饭的好孩子。”
“罗弈哥哥，我们比赛吃包子！”她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表情严肃。
罗弈一愣。
不远处，正在给客人结账的周玲回头看了一眼，脸上带着一丝无奈。
罗弈瞬间明白了。
这小丫头，八成是自己贪吃，被她妈妈限制了，所以才想拉着自己当幌子。
“好啊，”罗弈配合地说道，“那我们开始比？”
“嗯！”周可可重重地点头，然后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小心翼翼地从蒸笼里捏起一个包子，放到自己的小碗里，吹了吹气，然后张开小嘴，啊呜一口。
包子太大，她只能咬下小小的一角，腮帮子却鼓得像只小仓鼠。
罗弈看得好笑，也夹起一个包子，一口就解决掉。
周可可瞪大了眼睛，嘴里还嚼着，含糊不清地说：“哥哥，好快！”
“你也要快点，不然就输了。”
小丫头一听，立刻加快了咀嚼的速度，三两下咽下去，又去拿第二个。
周玲端着一碗豆浆走过来，放到罗弈桌上，顺手敲了一下周可可的小脑袋。
“不许胡闹，你今天已经吃过两个了。”
“可是，我和罗弈哥哥在比赛！”周可可不服气地辩解。
“比什么赛，赶紧回去坐好。”周玲的表情不容置喙。
周可可小嘴一撅，委屈巴巴地看着罗弈。
罗弈笑着对周玲说：“没事，玲姐，就让她跟我吃吧，小孩子嘛，能吃是福。”
周玲看了看罗弈面前那几笼包子，又看了看自己女儿那渴望的小脸，最后还是松了口。
“只许再吃一个。”
“谢谢妈妈！妈妈最好了！”周可可立刻眉开眼笑，又从蒸笼里拿了一个包子，吃得心满意足。
罗弈在旁边看着，慢慢地吃着自己的早餐。
两碗白粥下肚，三屉，也就是三十个小笼包，也被他消灭得一干二净。
他摸了摸肚子。
终于，有了一点饱腹感。
但只是一点而已。胃里的那个黑洞，只是被暂时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盖子，下面依旧是深不见底的空虚。
这点食物，恐怕撑不过上午。
他结了账，跟周玲母女道别，走出了早餐店。
阳光正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但他心里却盘算着另一件事。
去澳岛的机票，到了那边住宿、交通、还有上牌桌的本金......他身上剩下的那点存款，捉襟见肘。
这一趟，许胜不许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