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摊黑泥聚成的人形轮廓开始清晰起来。五官慢慢浮现，身材也在调整。几秒钟后，站在他们面前的，竟然是另一个林雪。
“这什么情况？”小武举着枪的手在抖。
黑林雪活动了下脖子，动作有点僵硬。她看着地上昏迷的林雪，咧嘴笑了。
“总算出来了。”她的声音和林雪一样，但语调更冷。
杨穆白挡在林雪身前：“你是什么东西？”
黑林雪没理他，转头看向李玥：“李研究员，好久不见啊。虽然你上次见的不是我。”
李玥脸色发白：“情感具象化...零那个疯子，她到底做了什么？”
诺亚飞过来扫描：“检测到相同基因序列，但情绪波动完全相反。像是...镜像。”
黑林雪伸手，地上的枯叶自动飞到她手里组成一把剑。“解释起来太麻烦。简单说，我就是她关在心底的那些阴暗面。愤怒啊，怨恨啊，绝望啊...现在有了自己的身体。”
她突然冲向杨穆白，树叶剑直刺他面门。杨穆白用钥匙剑格挡，金属撞击声出奇地响。
“不错嘛。”黑林雪边打边说，“但你能对我下手吗？我用的可是她的身体。”
这话戳中杨穆白软肋。他每次出招都收着力，怕伤到林雪的身体。但黑林雪完全没这顾忌，招招致命。
渡鸢从侧面开枪。能量子弹打在黑林雪背上，她只是晃了晃，伤口很快被黑泥填补。
“没用哒。”黑林雪头都不回，“我又不是血肉之躯。”
小武想偷袭，被她反手一挥就打飞出去。
李玥蹲在昏迷的林雪旁边，快速检查。“零的意识不见了，完全感应不到。可能刚才强行融合消耗太大。”
杨穆白边打边问：“那这个黑的是怎么回事？”
“情绪本源的阴暗面具象化。零可能想分开善恶两面，但玩脱了。”
黑林雪听到这话大笑：“善恶？老太婆你还是这么天真。我就是她，她就是我。区别只在于她总在压抑，而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突然放弃攻击杨穆白，转身扑向李玥。速度太快，没人来得及反应。
但就在她要碰到李玥时，身体突然僵住。
“...滚开。”地上的林雪不知何时醒了，一只手紧紧抓着黑林雪的脚踝。她眼睛恢复了正常，但满是疲惫。
黑林雪低头看她：“凭什么？我好不容易才出来透口气。”
“回...来。”林雪声音很轻，但很坚决。
黑林雪身体开始融化，变回黑泥流向林雪。但她还在抵抗：“你关不住我的！我还会出来！”
几秒钟后，最后一点黑泥也渗进林雪手心。森林里恢复安静，只剩满地打斗痕迹证明刚才发生的事。
林雪摇摇晃晃站起来，脸色苍白得像纸。
“你没事吧？”杨穆白想去扶她，她下意识后退半步。
“别碰我。”林雪把手藏在身后，“我...不太对劲。”
李玥走过来：“具体什么感觉？”
“脑子里有很多声音。”林雪揉着太阳穴，“而且我能感觉到她...就在里面，随时可能再出来。”
小武爬起来：“所以我们现在要对付两个林雪？一个白的一个黑的？”
“更像是一个人的两面。”渡鸢收起枪，“问题是接下来怎么办。”
诺亚飘到林雪头顶扫描：“检测到双重情绪波动，但生命体征稳定。建议观察。”
零的声音突然在所有人脑子里响起，但比刚才微弱很多：“听着...时间不多了...”
杨穆白环顾四周：“零？你在哪？”
“我在林雪意识深处...暂时压制那个黑暗面。”零的声音断断续续，“但撑不了多久...你们必须去摇篮...”
李玥对着空气问：“摇篮到底在哪？”
“坐标在...杨穆白的钥匙里...和林雪的锁共鸣就能显示...”
声音到这里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看向杨穆白手里的钥匙。钥匙不知何时变成了深蓝色，微微发着光。
林雪从口袋掏出个东西——是个黑色吊坠，形状像半个心。“我一直戴着这个，但不知道是什么。”
“情绪锁的碎片。”李玥认出来，“原来一直在你身上。”
杨穆白把钥匙靠近吊坠。两件东西同时震动，蓝光与黑光交织，在空中投影出星图。一个红点在某个位置闪烁。
“这就是摇篮坐标？”渡鸢问。
诺亚记录数据：“位于本星系第三行星轨道附近。需要飞船才能到达。”
小武皱眉：“我们上哪搞飞船？”
话音刚落，天空传来引擎声。一艘小型运输船突破云层，正在缓缓降落。
“不会又是敌人吧？”小武举起枪。
船身有行字：“星际快递”。它在空地降落，舱门打开，里面走出个穿制服的男人。
“李玥女士吗？您订购的物资到了。”快递员递过电子板，“请签收。”
所有人都愣住。
李玥皱眉：“我没订东西。”
快递员核对信息：“付款方是...零女士。她说你们需要这艘船。”
他们往舱内看。运输船虽然旧，但保养得不错，货舱里还有几个箱子。
“零送的？”小武不敢相信，“她有这么好心？”
林雪突然按住头：“她在脑子里说话...说这是赔礼，让我们快走。”
快递员完成任务就传送走了。留下他们和这艘莫名其妙的船。
“检查一下。”渡鸢率先上船，“可能有陷阱。”
杨穆白帮忙检查货物。箱子里是食物、医疗用品，还有几把能量武器。看起来都是真货。
“所以零早就计划好送我们船？”小武拿起一把枪，“她到底站在哪边？”
李玥在驾驶室发现个信封。打开后里面是张照片——年轻的零和李玥站在一起，背后有个巨大培养罐。罐子里隐约能看到两个婴儿。
照片背面写着：“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杨穆白凑过来看：“这婴儿是...”
李玥收起照片：“你和林雪。零和我...我们是你们的创造者。”
这话信息量太大，所有人都安静了。
林雪靠在门框上：“所以你们是我们的...母亲？”
“从基因角度说是的。”李玥叹气，“但零后来背叛了摇篮计划，带走了你。”她指着林雪。
杨穆白想起件事：“那我呢？”
“你被留在基地，后来基地遭袭击，你失踪了。”李玥看着照片，“我们都以为你死了。”
诺亚突然发出警报：“检测到大规模空间波动！有东西正在接近！”
透过舷窗，他们看见天空裂开一道口子。比之前清除者来时更大，更黑。有什么东西正要从里面钻出来。
林雪的身体又开始冒黑烟。“它来了...”她眼神变得恐惧，“母体...亲自来了。”
运输船的引擎突然自动启动，舱门缓缓关闭。
“谁在操作？”渡鸢冲向控制台。
控制台自动输入坐标，导航屏显示：“自动导航已启动-目的地：摇篮”。
零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快走...我只能拖住它几分钟...”
天空的裂缝中，一只巨大的眼睛缓缓睁开。仅仅是被它看着，整艘船就开始剧烈震动。
林雪跪在地上，眼睛再次变黑。但这次，她嘴角露出和黑林雪一样的笑。
“来不及了...”她声音带着回音，“它已经看到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