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江的晨雾总带着一股水汽，把江面蒙得朦朦胧胧，连对岸的人影都看得模糊。可今天的雾里，却裹着浓重的杀气——西岸的安阳部落武士，和东岸的塘下部落武士，正隔着江水对峙，手里的石矛和青铜剑闪着冷光，像藏在雾里的獠牙。
安阳部落的首领阿烈，站在西岸的土坡上，身上穿着用兽皮和青铜片缝的甲胄，腰间挂着一把磨得发亮的石斧。他盯着对岸，声音像飞云江的涛声一样粗重：“塘下的人！你们昨天又抢了我们莘塍的稻种，今天还敢来西岸撒野？”
对岸的塘下首领阿蛮，是个比阿烈还壮实的汉子，手里握着一支青铜矛，矛尖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他冷笑一声，声音透过晨雾传过来：“撒野？飞云江又不是你们安阳的！莘塍的稻种，是我们塘下的人凭本事抢的，有本事你们再抢回去！”
阿烈的脸瞬间涨红，他猛地举起石斧：“凭本事？你们趁莘塍的人收稻子的时候偷袭，杀了我们十几个武士，这叫凭本事？今天我就要让你们知道，抢我们安阳联盟的东西，要付出什么代价！”
“代价？”阿蛮也举起青铜矛，身后的塘下武士们立刻发出一阵呐喊，“我们塘下联盟的人，怕过谁？去年你们锦湖的人，不也抢了我们马屿的鱼干？今天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
江面上的雾渐渐散了些，能清楚看到两岸的武士——西岸的安阳联盟，安阳、玉海、锦湖等十二个部落的武士加起来有三百多人，手里大多是石矛和木盾，只有阿烈和几个首领有青铜武器；东岸的塘下联盟，塘下、马屿、陶山等十一个部落的武士有四百多人，塘下部落人多势众，几乎一半的武士都有青铜矛，看起来比西岸更有气势。
莘塍的首领阿禾，站在阿烈身边，脸上还带着伤——昨天他带着人去收稻种，被塘下的武士偷袭，额头被石斧砍了一道口子，现在还在渗血。他咬着牙说：“阿烈首领，别跟他们废话！塘下的人就是一群强盗，今天不把他们打退，明天他们还会来抢我们的粮食！”
阿烈点点头，刚要下令进攻，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众人回头，只见曹村的首领阿文，骑着一匹瘦马，慢悠悠地走了过来。阿文穿着一身素色的麻布长袍，手里没拿武器，只揣着一卷用树皮做的简册，看起来不像个首领，倒像个教书先生。
曹村是塘下联盟的部落，可阿文从来没参与过两岸的厮杀，每次联盟打架，他都带着曹村的人躲在陶山的山林里。阿烈看到他，皱起眉头：“阿文？你不在曹村待着，来这里干什么？想帮塘下的人劝架？”
阿文勒住马，笑着摇了摇头：“我不是来劝架的，我是来告诉阿烈首领，你们今天要是硬冲，怕是讨不到好。”他翻开简册，指着上面用炭灰画的图，“塘下的人在东岸的芦苇丛里藏了五十个武士，你们要是坐船过江，他们就会从芦苇丛里出来偷袭，到时候你们腹背受敌，肯定会输。”
阿烈愣了一下，随即瞪着他：“你是塘下联盟的人，怎么帮我们？你是不是想骗我们？”
阿文还是笑：“我曹村的人，只认道理，不认联盟。飞云江两岸打来打去，每年都要死上百个人，稻种被抢，渔船被烧，最后谁也没捞到好处。我只是不想看到更多人送死。”
对岸的阿蛮听到了，气得大骂：“阿文！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们塘下联盟平时没少给你们曹村粮食，你现在帮着安阳的人说话？”
阿文转头看向对岸，声音依旧平静：“阿蛮首领，你们藏在芦苇丛里的武士，是马屿的人吧？他们昨天刚从湖岭调过来，身上的兽皮甲还是湿的，风一吹就能闻到湖岭的草药味。你们以为能瞒得过谁？”
阿蛮的脸色瞬间变了——他藏在芦苇丛里的武士，确实是马屿的人，昨天才到东岸，连甲胄都没来得及晒干。他没想到，曹村的人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阿烈也愣住了，他看着阿文手里的简册，上面不仅画了芦苇丛的位置，还标了塘下武士的分布。他心里犯嘀咕：曹村只有两百多人，还都是些拿笔杆子的，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消息？
阿文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收起简册：“曹村的人虽然不打仗，但喜欢走东走西，听人说话，看风吹草动。你们两岸的武士，昨天吃了什么，今天带了多少箭，我们都知道。”他顿了顿，又说，“阿烈首领，你们要是想拿回稻种，不用硬拼。塘下的人把稻种藏在东岸的山洞里，山洞的门是用石头堵的，只有马屿的人知道怎么打开。你们可以派一队人，绕到山洞后面的小路，趁他们不注意，把稻种抢回来。”
阿烈还在犹豫，阿禾已经急了：“阿烈首领！曹村的人说得有道理！塘下的人藏了武士，我们硬冲肯定会吃亏，不如按阿文说的，去抢回稻种！”
阿蛮在对岸听得清清楚楚，他气得直跺脚：“阿文！你敢泄露我们的消息，我回去就带兵踏平曹村！”
阿文毫不在意：“踏平曹村？你们塘下的人，连安阳的人都未必打得过，还想打曹村？我们曹村的人虽然不拿武器，但你们要是来，怕是连曹村的门都进不去。”
阿烈看着阿文笃定的样子，又看了看对岸气急败坏的阿蛮，终于下定了决心：“阿禾，你带五十个莘塍的武士，绕到东岸的山洞后面，把稻种抢回来！剩下的人，跟我在西岸盯着塘下的人，别让他们发现！”
阿禾立刻领命，带着五十个武士，偷偷从飞云江上游的浅滩蹚水过去。阿烈则举起石斧，对着对岸大喊：“阿蛮！有种你就过江来打！别在东岸躲着当缩头乌龟！”
阿蛮怕阿烈真的进攻，只能硬着头皮回应：“躲着？我们是在等你们过来送死！”他心里却慌得很，生怕阿禾真的找到山洞——那批稻种，是塘下联盟今年过冬的希望，要是被抢回去，整个联盟都会饿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