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悄无声息地覆盖了整座城市。写字楼的第18层，只有“创科”项目部的灯光还亮着，在漆黑的夜幕中，像一颗倔强不肯熄灭的星子。
林晓妍揉了揉发酸的后颈，指尖划过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疲惫像潮水一样顺着脊椎往上涌。屏幕右下角的时间跳动着，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明天早上九点，这份关于“城市智慧交通优化”的紧急方案就要提交给甲方，而此刻，方案里的核心数据模型还存在一个漏洞，像一根刺，扎得她心神不宁。
“还在卡那个流量预测模型？”一个低沉的男声从旁边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林晓妍抬起头，撞进顾宇轩深邃的眼眸里。他穿着一件熨帖的白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额前的碎发被灯光照得有些柔软，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疏离感的脸上，此刻也染上了淡淡的疲惫。他是项目部的总监，也是这次方案的主导者，自从三天前接到这个紧急任务，两人就几乎以公司为家，每天加班到深夜。
“嗯，”林晓妍点点头，声音有些干涩，“按照现有的算法，高峰时段的车流量预测偏差还是太大，甲方那边肯定不会通过。”她指了指屏幕上的折线图，眉头紧紧地皱着，“我试了三种优化方案，都不理想。”
顾宇轩走了过来，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他的靠近带来一股淡淡的雪松味，混合着咖啡的香气，莫名地让林晓妍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些。他俯身看着屏幕，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让她的脸颊微微发烫。
“你看这里，”顾宇轩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一点，他的手指修长干净，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你只考虑了主干道的车流量，却忽略了支路和小区出入口的车流汇入。尤其是早晚高峰，很多车辆会从支路拐进主干道，这部分流量如果不计算进去，偏差自然会很大。”
林晓妍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恍然大悟。她一直把注意力放在主干道的流量数据上，确实忽略了支路的影响。“可是，支路的车流量数据很难精准获取，大部分小区出入口都没有安装流量监测设备。”她有些为难地说。
“我已经让技术部的人联系了交警部门，”顾宇轩直起身，目光落在她脸上，“他们那边有近三个月的支路车流量统计数据，应该能帮我们完善模型。不过数据量很大，估计要到凌晨才能传过来。”
林晓妍心里一暖。她知道顾宇轩一直很照顾她，不管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上次她因为生病请假，堆积的工作都是顾宇轩帮她处理好的；还有一次她加班到很晚，外面下着大雨，也是顾宇轩开车送她回的家。只是，她一直把这份感激藏在心里，不敢多想，毕竟他们是上下级关系，而且顾宇轩身边，从来都不缺追求者。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林晓妍问，眼神里带着一丝迷茫。
“先休息一下吧，”顾宇轩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再熬下去身体会垮的。我点了外卖，应该很快就到了。”
林晓妍点点头，关掉了电脑屏幕。长时间盯着屏幕，眼睛有些酸涩，她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轻轻按摩着太阳穴。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中央空调低沉的运转声，还有顾宇轩敲击键盘的声音，节奏均匀，像一首温柔的催眠曲。
没过多久，外卖员就打电话来了。顾宇轩起身去取外卖，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两个保温袋。他把保温袋放在工位旁的小桌上，打开一看，里面是两份番茄牛腩盖饭，还有一份凉拌黄瓜。
“知道你喜欢吃这家的番茄牛腩，”顾宇轩把其中一份盖饭推到林晓妍面前，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特意让老板多放了点汤汁，拌米饭吃更香。”
林晓妍看着眼前的盖饭，热气腾腾的，番茄的酸甜味和牛腩的香味瞬间弥漫开来，刺激着她的味蕾。她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眼眶微微有些发热。这么晚了，他还记着她的喜好，这份细心，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谢谢你，顾总监。”她小声说，拿起筷子，低头开始吃饭。
顾宇轩也拿起了另一份盖饭，坐在她对面，低头默默吃着。小桌子很小，两人坐得很近，能清晰地听到对方咀嚼的声音，还有餐具碰撞的轻微声响。窗外的夜色更浓了，城市的灯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照进来，在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营造出一种温馨而又暧昧的氛围。
林晓妍吃得很慢，心里乱糟糟的。她不敢抬头看顾宇轩，只能低着头，盯着碗里的米饭和牛腩。番茄的酸甜味在嘴里散开，却怎么也盖不住心里的那股异样的感觉。她能感觉到顾宇轩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在她身上，让她的脸颊越来越烫。
吃到一半，林晓妍觉得嘴里有些干，想拿桌子中间的纸巾擦一擦嘴。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朝着纸巾盒的方向伸去。就在这时，另一只温热的手也同时伸了过来，两根指尖不经意间撞在了一起。
“嗡——”
林晓妍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顾宇轩的指尖温热而干燥，触感细腻，那股温度瞬间从她的指尖传递到心脏，让她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随即又疯狂地加速起来，像是要冲出胸腔。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办公室里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中央空调的运转声、餐具碰撞的声音，全都听不见了。林晓妍只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还有血液在血管里奔涌的声音。她的脸颊瞬间爆红，像熟透了的苹果，连耳根都红透了。
她猛地收回手，像碰到了什么滚烫的东西一样，指尖微微颤抖着。她不敢看顾宇轩，只能低着头，盯着碗里剩下的米饭，心脏跳得越来越快，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在发烫，像是要燃烧起来一样。
顾宇轩也愣了一下。他的指尖还残留着林晓妍的温度，柔软而微凉，那股触感像是有魔力一样，在他的指尖蔓延开来，让他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他看着林晓妍泛红的耳尖，还有她微微颤抖的肩膀，心里涌起一股异样的情绪，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发芽。
他清了清嗓子，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声音却比平时低沉了一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给你。”他拿起纸巾盒，抽出一张纸巾，轻轻递到林晓妍面前。
林晓妍的目光落在那张纸巾上，又缓缓地移到顾宇轩的手上。他的手指依旧修长干净，只是指尖微微有些泛红。她犹豫了一下，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接过纸巾，指尖再次不经意间碰到了顾宇轩的指尖，那股温热的触感再次传来，让她的心跳又漏了一拍。
“谢……谢谢顾总监。”她小声说，接过纸巾，飞快地擦了擦嘴，然后又低下头，不敢再看他。
顾宇轩看着她慌乱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温柔的笑意。他收回手，重新拿起筷子，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胃口。他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林晓妍，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和耳尖，心里暖暖的。
他其实早就注意到林晓妍了。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在公司的新人入职培训上。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扎着马尾辫，眼神清澈，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看起来干净而又温柔。那时候，他就觉得这个女孩很特别。
后来，在工作中，他发现林晓妍不仅长得漂亮，而且工作非常认真努力。她总是第一个到公司，最后一个离开，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从不抱怨，而是努力想办法解决。她的聪明和坚韧，让他越来越欣赏。
他也知道，林晓妍对他似乎也有不一样的感觉。每次他看她的时候，她都会慌乱地低下头，脸颊泛红；每次他和她说话的时候，她的声音都会有些紧张。只是，他一直没有戳破，他想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向她表白。
“怎么不吃了？”顾宇轩看着林晓妍碗里剩下的米饭，轻声问。
林晓妍抬起头，撞进顾宇轩温柔的眼眸里。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笑意，还有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让她的心跳再次加快。“我……我吃饱了。”她小声说，放下了筷子。
“是不是不舒服？”顾宇轩皱了皱眉，关切地问，“要不要去休息室躺一会儿？”
“不用了，顾总监，”林晓妍摇摇头，“我没事，可能就是有点累了。”
顾宇轩看着她疲惫的样子，心里有些心疼。“那你再休息一会儿，”他说，“数据传过来之后，我再叫你。”
林晓妍点点头，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可是，她怎么也睡不着。顾宇轩指尖的温度，还有他温柔的眼神，一直在她的脑海里盘旋，让她的心里乱糟糟的。
她知道，自己对顾宇轩，早就不是简单的上下级情谊了。从他一次次帮助她，照顾她开始，她的心就已经被他占据了。只是，她一直不敢承认，也不敢表白。她害怕自己的心意会被拒绝，害怕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更害怕会影响到工作。
可是，刚才指尖相触的那一刻，她能感觉到顾宇轩的心跳也在加速，能感觉到他眼神里的温柔和异样。难道，他对她，也有同样的感觉吗？
林晓妍的心里充满了期待和忐忑。她睁开眼睛，偷偷地看了一眼顾宇轩。他正坐在电脑前，专注地看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侧脸的线条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她的心跳再次加快，脸颊又开始发烫。她赶紧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越是这样，心里的那股异样的感觉就越强烈。
窗外的夜色依旧浓重，城市的灯光点点闪烁，像是在诉说着一个个温柔的故事。办公室里，林晓妍和顾宇轩静静地坐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暧昧气息，指尖相触的那股温热，依旧在两人的心底蔓延开来，像一颗种子，在夜色中慢慢发芽。
林晓妍知道，从这一刻起，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她的心里，充满了期待，期待着明天的到来，也期待着，能和顾宇轩，有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顾宇轩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数据，眼神却有些飘忽。他的指尖还残留着林晓妍的温度，那股柔软而微凉的触感，让他无法静下心来工作。他时不时地转过头，看着林晓妍安静的睡颜，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明天方案提交之后，他一定要向林晓妍表白，告诉她自己的心意。不管结果如何，他都不想再错过她了。
夜色渐深，写字楼里的灯光依旧亮着。在这个寂静的深夜，两颗年轻的心，因为一次不经意的指尖触碰，悄然靠近。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