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县的招募锣鼓敲得震天响时，叶青山正蹲在小院墙角给灰灰喂浆果。
院外土路上，穿着粗布短打的少年们扛着锄头往校场跑。
他们嘴里喊着“跟着刘将军杀黄巾”，连王老汉家的二小子都揣了个麦饼跟在后面。
叶青山听着动静，指尖捏着的浆果递到一半停住。
他昨日去涿县城里买盐，见着校场边立着两面大旗，一面写着“刘”，一面画着黑旗。
几个穿着麻布战袍的汉子正给报名的乡勇登记。
“叶先生，您不去看看？”
王老汉扛着半袋粟米路过，见他蹲在墙角喂兔子，忍不住喊了一嗓子，“听说刘将军是中山靖王之后，还有关张两位壮士相助，跟着他杀黄巾，说不定能混个前程！”
叶青山笑着摇摇头，把浆果塞进灰灰嘴里：“我这身子骨，哪能舞刀弄枪？还是守着我的小院自在。”
他这话半真半假。
帝境初期的修为别说杀黄巾，就算对上现在的诸侯将领也是砍瓜切菜般容易。
只是他不想掺和这些纷争，青龙还在休眠，找到能让时空传送重启的灵气地才是正事。
王老汉叹了口气，也不劝了。
这叶先生看着年轻，性子却比村里的老秀才还淡，上次救了乡绅一家都不愿留名，想来是真没当官的心思。
他放下粟米：“这是刚磨的新米，您留着吃，我家二小子去报名了，要是真能成事，以后您在涿县有难处，尽管找我！”
叶青山起身道谢，看着王老汉匆匆跑向校场的背影，低头摸了摸趴在肩膀上啃坚果的松松：“咱们也该走了，这里热闹，不适合修炼。”
当天下午，叶青山背着越五剑匣，手里拎着个装着浆果的布袋子，身后跟着一兔两松鼠，悄无声息地出了涿县。
他没走大路，专挑人少的山道往西走。
幽州边境离涿县不过百里，听说那边常有鲜卑骑兵骚扰，流民遍地。
或许能找到些没人管的深山，正好用来修炼青龙逆鳞。
出了涿县地界，景色渐渐变了。
田埂变成了荒坡，土坯房换成了破草棚，偶尔能看见衣衫褴褛的流民蜷缩在路边，手里攥着半块发霉的饼子。
叶青山走得慢，遇到饿得发昏的老人，就悄悄在他们身边放个麦饼。
那是他从涿县带的，用木遁催生的麦子磨的粉，比普通麦饼更顶饿。
走了约莫三天。
这天傍晚，叶青山正坐在一棵老槐树下歇脚，松松突然从他肩膀上跳下来，对着西边的荒坡吱吱叫。
他顺着松松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尘土飞扬，十几匹快马朝着这边奔来。
马背上的人穿着皮甲，手里举着弯刀，头发编成小辫垂在脑后。
“快走！”
叶青山低喝一声，刚想把灰灰和松松、果果塞进剑匣旁的布兜，就听见荒坡下传来哭喊声。
他探头一看，只见十几个流民正慌慌张张地往这边跑。
后面的鲜卑骑兵已经追上了落在最后的老妇人，弯刀眼看就要劈下去。
叶青山眼神一沉，右手握住越五剑匣上的巨阙剑剑柄。
这柄剑以“厚重”着称，剑身泛着金光，平时他很少用。
在这个没有法术的世界，巨阙的威力太容易引人注目。
可现在看着老妇人惊恐的脸，他实在没法袖手旁观。
“噌！”
巨阙剑出鞘的瞬间，金色剑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叶青山足尖点地，身形如箭般窜出去，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他没直接冲上去，而是绕到骑兵马后，手腕翻转，剑刃贴着马腿扫过。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响起，那匹战马嘶鸣一声跪了下去，马背上的鲜卑骑兵没防备，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叶青山得手后不恋战，提着巨阙剑又冲向另一匹战马，同样是贴着马腿一扫，又是一声脆响。
不过瞬息之间，三匹战马倒在地上，剩下的鲜卑骑兵吓得勒住缰绳。
他们常年在边境劫掠，从没见过这么快的身手，更没见过有人能一剑就劈断马腿，还不伤马分毫。
领头的骑兵叽里呱啦喊了句什么，剩下的人互相看了看，调转马头就跑，连摔在地上的同伴都顾不上。
叶青山没追。
他提着巨阙剑站在原地，看着鲜卑骑兵消失在尘土里，才转身走向瘫坐在地上的流民。
那老妇人还在发抖，旁边一个穿着补丁棉袄的汉子连忙爬起来，对着叶青山磕头：“多谢壮士救命之恩！多谢壮士！”
“起来吧。”
叶青山把巨阙剑插回剑匣，伸手扶起他，“你们这是要去哪？”
汉子抹了把眼泪，叹了口气：“我们是范阳那边的，黄巾贼烧了村子，又遇上鲜卑人，只能往涿县跑，听说那边有刘将军招募乡勇，能保平安。”
他说着，指了指身后几个流民，“这里还有个老铁匠，会铸犁铧，我们想带着他一起去涿县，找个活计。”
叶青山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破烂围裙的老头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块碎铁敲敲打打，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越五剑匣。
准确说，是盯着刚插回去的巨阙剑。
“壮士，您那剑……”
老铁匠突然开口，声音沙哑，“是啥料子铸的？俺打了四十年铁，从没见过这么亮的剑。”
叶青山愣了愣，没想到这老铁匠眼神这么毒。
他笑了笑，没直接回答，而是问：“你们要去涿县？还有多久能到？”
“还得走两天。”
汉子苦着脸，“水快喝完了，路上也没什么能吃的，要是再遇上鲜卑人……”
叶青山点点头，转身走向旁边的荒坡。
他抬手对着几棵枯萎的灌木，指尖泛起淡绿色光芒。
木遁·枯木逢春的力量涌入土壤，原本干瘪的灌木瞬间抽出嫩芽，接着结出一串串红色的野果。
他又走到一处干裂的土坑旁，掌心按在地上，青蓝色的能量顺着指尖渗入土壤，没过多久，土坑里就渗出了清澈的泉水。
流民们看得目瞪口呆，老妇人甚至跪下来对着他磕头，嘴里念叨着“活神仙”。
叶青山连忙扶起她：“只是些家传的手艺，不算什么。”
他怕再被当成神仙，赶紧把野果摘下来分给众人，又让他们去土坑打水。
灰灰不知什么时候从布兜里钻了出来，蹲在他脚边啃野果。
松松和果果则跳到老铁匠的肩膀上，好奇地看着他手里的碎铁。
老铁匠也忘了问剑的事，伸手想摸松松，结果被果果啄了一下手背，惹得流民们哈哈大笑，刚才的紧张气氛顿时消散不少。
“壮士，您要去哪？”
汉子喝饱水，看着叶青山收拾剑匣，忍不住问，“要是您不嫌弃，不如跟我们一起去涿县？刘将军要是见了您这样的能人，肯定会重用您！”
叶青山摇摇头：“我要去北边的燕山，找个地方修炼手艺，你们放心，接下来的路我送你们一段，要是再遇上鲜卑人，我帮你们打发。”
他这话不是随口说的。
昨晚他用青龙之力感应过，燕山深处有股淡淡的灵气，比之前范阳山林的石阵还纯，正好用来修炼青龙逆鳞。
接下来的两天，叶青山就跟着流民队伍往北走。
白天他走在队伍最后，用木遁催生沿途的野果和泉水，晚上就守在篝火旁修炼。
他没敢用青龙逆鳞，只是悄悄运转体内的青龙之力，滋养丹田。
灰灰、松松和果果成了流民队伍的“团宠”，孩子们总把舍不得吃的麦饼渣留给它们，连老铁匠都用碎铁给松松做了个小窝。
这天傍晚，他们走到燕山脚下的一处驿站。
驿站早就被鲜卑人烧了，只剩下断壁残垣，但好在还能遮风挡雨。
叶青山看着流民们开始搭建临时草棚，对汉子说：“前面就是燕山，我只能送你们到这了。
从这里往东走，再走一天就能到涿县地界，那边应该有刘将军的人巡逻，安全些。”
汉子还想挽留，老铁匠却拉了拉他的衣角，对着叶青山拱手：“壮士，俺知道您是有大本事的人，不敢强留。
只是俺这辈子就爱打铁，您那剑……能不能让俺再看一眼？俺保证不碰，就看看。”
叶青山看着老铁匠眼里的渴望，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越五剑匣。
这次他没拿巨阙剑，而是把胜邪剑取了出来。
胜邪剑通体漆黑，剑刃上泛着淡淡的黑气，比巨阙剑更显诡异，也更能断了老铁匠的念想。
老铁匠凑过来，眼睛瞪得溜圆，伸手想摸又不敢，只是用手指着剑刃上的纹路：“这、这是啥工艺？俺用火烧过陨铁，也没这么黑亮！而且这纹路……不像是锻打的，倒像是天生的！”
叶青山把胜邪剑举起来，剑刃对着夕阳，黑气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这剑是用天外陨铁铸的，不是凡间工艺，你学不来。”
他没说谎，胜邪剑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就算老铁匠知道了材质，也没本事锻造。
老铁匠盯着剑看了半天，突然叹了口气，对着叶青山跪了下去：“俺知道俺痴心妄想了，多谢壮士让俺开了眼！这辈子能见到这样的神兵，值了！”
叶青山赶紧扶起他：“不必如此，你要是喜欢打铁，以后到了涿县，或许能遇到好的铁匠铺，好好干活，总能打出好东西。”
老铁匠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个铁环递给叶青山：“这是俺用陨铁碎渣打的，能防生锈，您带着，就当是俺的一点心意。”
叶青山接过铁环，入手冰凉，上面还刻着简单的花纹。
看得出老铁匠花了心思。
当晚，流民们在驿站过夜，叶青山则背着剑匣往燕山深处走。
灰灰跟在他身后，松松和果果趴在他肩膀上，月光透过树枝洒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他走了约莫一个时辰，找到一处背靠悬崖的平整石台。
这里四周都是巨石，正好用来修炼青龙之力。
叶青山放下剑匣，盘膝坐在石台上。
他深吸一口气，运转体内的青龙之力，青金色的光芒从他体表浮现。
接着，一层细密的龙鳞纹路渐渐覆盖他的手臂。
“青龙逆鳞，讲究的是‘以力养鳞，以鳞御力’。”
他抬手对着旁边一块一人多高的巨石挥了挥，没有用剑，只是用体表的龙鳞直接撞了上去。
“嘭！”
一声闷响，巨石纹丝不动，叶青山手臂上的龙鳞却泛起一阵白光，几处细小的纹路甚至出现了裂纹。
他皱了皱眉。
“再来。”
叶青山没气馁，调整体内的青龙之力，再次撞向巨石。
这次他控制着力量，让龙鳞只接触巨石的边角，同时用青龙之力修复裂纹。
月光下，少年一次次撞向巨石，手臂上的龙鳞碎了又合，合了又碎，青金色的光芒在石台上忽明忽暗。
松松和果果早就从他肩膀上跳下来，蹲在旁边的石头上看着，时不时吱吱叫两声，像是在给他加油。
灰灰则趴在剑匣旁，把老铁匠给的铁环叼到他脚边，又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裤腿。
叶青山停下动作，捡起铁环，看着上面的花纹，突然笑了。
在这个没有魔气、没有法术的世界，虽然修炼不易，但有这些小东西陪着，倒也不觉得孤单。
他把铁环套在手腕上，再次运转青龙之力，这次，他没撞向巨石，而是对着空中挥了挥手臂。
青金色的龙鳞在月光下泛着光泽，之前的裂纹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细密的纹路。
他能感觉到，青龙逆鳞的强度比刚才提升了不少。
或许，用燕山的山石打磨，才是最适合这个世界的修炼方式。
“继续。”
叶青山深吸一口气，再次撞向巨石。
夜色中，闷响不断，伴随着松松和果果的叫声，在燕山深处回荡。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修炼的同时，驿站里的老铁匠正对着流民们比划着胜邪剑的样子，眼里满是惊叹。
而涿县的校场上，刘备、关羽、张飞正带着新招募的乡勇操练，准备前往巨鹿讨伐黄巾。
历史的车轮，还在按照原本的轨迹前进，而他这个来自未来的“异类”，只是在燕山深处，默默打磨着自己的鳞甲。
天快亮时，叶青山终于停下修炼。
他看着手臂上完好无损的龙鳞，满意地点点头。
他收拾好剑匣，刚想带着灰灰它们去找点野果，突然感觉到远处传来一股淡淡的灵气。
比石台这里的更纯，像是从燕山深处传来的。
“难道那里有什么宝贝？”
叶青山挑了挑眉，心里泛起一丝好奇。
他抬头看向燕山深处，那里云雾缭绕，隐约能看到山峰的轮廓。
或许，青龙需要的灵气地，就在那里。
他摸了摸松松的脑袋，又拍了拍灰灰的背：“走，咱们去前面看看，说不定能找到更好的修炼地方。”
朝阳升起时，叶青山的身影消失在燕山深处的云雾中，只留下满地的碎石，和空气中淡淡的青金色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