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精神亢奋，毫无睡意，看着孟春迎睡得香甜，便没忍心叫醒她。
凌晨三点多，孟春迎迷迷糊糊醒来，看到楚墨染还睁着眼守在床边，顿时满脸愧疚：“对不起，我睡过了！”
“没事，我还不困呢。”楚墨染笑笑，“你困就再睡会儿。”
孟春迎揉了揉眼睛，从地上爬了起来，“我不困了，你守了一晚上，快去休息吧，这里我看着。”
楚墨染见她坚持，便没再推辞，起身伸了个懒腰：“行，那你守着吧，有事叫我。”
她走到铺好的被褥上，坐下，掀起被子刚要躺下，鼻尖却猛地一皱，一股浓烈的油腻味伴随着酸臭味直冲脑门，熏得她直皱眉。
她低头看向手中的被子。
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她眯眼细看，才发现被子边缘早已脏得包浆了，厚厚一层油泥在月光下都下反光了！
楚墨染立马嫌弃的把被子扔到一边，这被子是多久没洗过了！竟然能脏成这样。
好在医院里不算太冷，她把外套紧紧裹了裹，勉强蜷缩在地铺上，闭上眼睛凑合睡一会儿。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她听见耳边传来轻轻的窸窸窣窣声，还有些低低的说话声。
她缓缓睁开眼，房间已经被晨光照亮。
她抬手看了眼手表——早上七点过了。
周围的病床已经有几位家属起床，正低声交谈、打水洗漱。
楚墨染坐起身，揉了揉发沉的脖子。
“姐姐，你醒了！”
孟春迎的声音带着一丝雀跃。
“小豆子怎么样了？”楚墨染声音略带沙哑，带着刚睡醒的鼻音。
“小豆子已经醒了。”孟春迎的语气里透着掩不住的欣喜。
楚墨染心中松了一口气，赶紧起身走到床头。
小豆子正安静地躺着，睫毛扑闪着，眼睛睁得大大的。
脸色虽依旧苍白，但比昨晚多了几分生气。
他看到楚墨染，嘴角微微上扬，细声细气地喊了声：“楚姐姐……”
“醒了就好。”楚墨染松了口气，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温度正常，没有发烧。
不知道是不是灵泉水起了作用。
“还疼吗？”楚墨染轻声问道。
小豆子摇了摇头，小声说道：“不疼了……”
楚墨染挑眉，“小孩子不能撒谎。”
小豆子脸一红，声音更小了些，“有……一点点疼。”
楚墨染笑了，手掌在他柔软的发顶轻轻揉了揉，“这才乖。”
她站起身对孟春迎说：“春迎，你先看着小豆子，我出去打饭。”
孟春迎轻轻应了一声，“嗯。”
楚墨染刚转身，就看到一个大娘端着饭进来，赶紧上前询问：“大娘，请问一下，饭票在哪儿买呀？”
大娘打量了她一眼，爽朗说道：“你们是昨晚新来的吧？”
“是的。”楚墨染点头。
“在食堂那边，有一个买饭票的窗口，快去吧，去晚了就没啥好东西了。”
“好的，谢谢大娘。”
楚墨染跟大娘道了谢，转身出了病房。
医院的走廊一大早就开始热闹起来，拎着水壶打水的、打饭的、送饭的，人来人往。
楚墨染对这里的地形已经有些熟悉，上次跟着纪明来过食堂，记得方向。
她顺着人流走到食堂，只见早饭窗口前已经排起了长队。
她没有急着排队，而是绕开人群，先趴在窗口往里望了望。
锅灶里热气腾腾，早餐还算丰盛。
有小米粥、米汤、鸡蛋、包子、粗面馒头、还有一些小咸菜。
看完早饭，她找到买饭票的窗口。
窗口里，一个年轻的女同志坐在桌前，面前摆着几摞饭票和一本账簿。
“同志，我想买饭票。”
“住院证明拿来。”
楚墨染从包里翻出住院证明，递了过去。
女人看了一眼她递过来的纸，低着头又问道：“买多少？”
楚墨染想了想，把想买的东西跟她说了一遍。
女同志麻利地撕下几张饭票，收了钱，递给她。
“谢谢。”楚墨染接过饭票，转身走向打饭的窗口。
打饭窗口的人还不少，排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排到了她。
“师傅，我要一份蒸鸡蛋糕，两个煮鸡蛋，三个包子，一份小米粥。”
“好嘞。”
伙计手脚麻利，很快将她要的食物一一装进两个铝制饭盒中。
她没带自己的饭盒，只能用食堂的饭盒，需要报上了病房和床号，以便之后回收餐具。
端着饭盒，她穿过人来人往的走廊，快步回了病房。
一进门，就看见孟春迎正蹲在床边，小心地用毛巾给小豆子擦脸。
孩子睁着眼睛，脸色苍白，眼神清澈。
“饭来喽！”楚墨染轻快地喊了一声。
孟春迎回过头来，看到楚墨染端着两个饭盒，连忙跑过来接了过去，脸上带着一丝局促。
“小豆子，能坐起来吗？”楚墨染走到床边，俯身温声问道。
小豆子点点头。
楚墨染小心翼翼地扶他坐起，可能是不小心压到了伤口。
孩子轻轻“唔”了一声，眉头皱了皱，却很快又咬住嘴唇，没再出声。
楚墨染看着小豆子，有些感慨，按辈分她应该叫他一声舅姥爷。
才四岁的孩子，受了这么重的伤，却连吭不敢吭一声，可见平常过的什么日子。
“饿了吧，快吃饭吧！”楚墨染从床头柜上拿起一个饭盒，递到小豆子面前。
小豆子盯着那白胖的大包子，咽了口唾沫，眼里满是渴望，却没伸手。
孟春迎也低着头，双手攥紧衣角，却没有动手。
在叔叔家，他们一天只能吃一顿饭，吃的还是家里最差的粗粮，野菜。
像这样白花花的大包子和煮鸡蛋，别说是他们，就连叔叔他们都不舍得吃，他们又哪有资格碰这些好东西？
“愣着干啥？吃啊！”
楚墨染笑着，一人往他们手里塞了个包子，“小豆子，蒸蛋糕是特意给你买的，对身体好，多吃点。春迎，咱们俩一人一个煮鸡蛋。”
孟春迎咬了咬唇，低声道：“姐姐，这些东西太贵了，我们……我们还不起……”
“你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至于其他事，我们等出了院再说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