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喧嚣与朝堂的纷争，随着车轮的滚动被渐渐抛在身后。陈默将格物院托付给墨衡、孙十常等核心骨干，并请吴王多加照拂后，便与裴明月、赵虎以及精心挑选的二十余名京兆府好手、数名精通水性的江湖人士，轻车简从，一路向东，奔赴登州。
越靠近东方，空气中咸腥的海风气息便愈发浓重。沿途所见，与关中腹地的繁华富庶迥然不同，多了一份边陲之地的粗犷与紧张。田地略显贫瘠，村庄规模较小，百姓脸上带着海风侵蚀的痕迹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偶尔能遇到小股调动的府兵，或是从沿海撤下来的、带着伤员的巡逻队，气氛肃杀。
十数日后，巍峨的登州城廓出现在地平线上。城墙依山傍海而建，远比内陆城池更加高大坚固，其上旌旗招展，哨塔林立，戒备森严。登州刺史崔焕早已得到朝廷文书和吴王密信，亲自出城相迎。他是个面色黝黑、身形精干的中年人，眉宇间带着长期应对海防压力的疲惫与坚毅。
“陈尚书，裴少尹，一路辛苦！”崔焕拱手，语气恭敬中带着急切，“海疆不宁，下官正忧心如焚，诸位天使到来，实乃登州之幸！”
没有过多寒暄，众人径直进入戒备森严的刺史府。崔焕屏退左右，立刻切入正题。
在刺史府密室中，崔焕指着墙上巨大的海疆舆图，面色凝重地介绍起当前严峻的形势。
“约莫三个月前开始，登州、莱州以北至辽东故地的海域，便屡有异动。”崔焕的手指划过大片蓝色区域，“起初只是零星渔民失踪，后来发展为小型巡逻船队有去无回。一个半月前，我登州水师一艘五百料的‘海鹘’战船，在例行巡逻至沙门岛以北海域时，遭遇不明身份舰船攻击，几乎全军覆没，仅有数名重伤员抱桅漂流回来，所言皆是……黑色巨舰，喷吐雷火，快如鬼魅！”
“雷火？”陈默眉头紧锁。
“下官起初亦不信。”崔焕苦笑，“但幸存者伤口确有灼烧撕裂之状，非寻常弓矢刀剑所能为。且近月以来，此类袭击愈发频繁，对方似乎熟悉我巡逻路线，屡屡设伏。更诡异的是，”他压低了声音，“约一月前，有夜渔归来的渔民称，在蓬莱阁以北海域，于大雾中见有仙山楼阁之幻影，光怪陆离，隐有钟磬之声，然雾气散后，唯见碧波万顷，杳无踪迹。”
仙山幻影？陈默与裴明月对视一眼，这显然不是简单的海市蜃楼。结合玉佩的感应和伊万笔记中的记载，这极可能是大规模能量扰动造成的空间畸变或投影！
“袭击者可有留下任何线索？船只残骸？武器碎片？”裴明月问道。
崔焕摇头：“对方行事极为干净，战后往往将残骸拖曳带走，几乎不留痕迹。仅有一次，我方一艘快艇侥幸逃脱，带回了一块嵌在船帮上的黑色金属碎片，非铁非铜，质地极轻却坚硬无比，边缘有熔化后再凝固的痕迹。”
陈默仔细查看了那块碎片，其材质与伊万基地中某些合金类似，但工艺似乎更为粗糙。“可知对方巢穴所在？”
崔焕指向舆图上远离航道的一片复杂岛礁区：“根据零星线索和生还者模糊描述，疑似藏匿于庙岛群岛深处的某个隐秘港湾。但那里暗礁密布，水文复杂，我方大型战船难以深入，且对方神出鬼没，数次围剿皆无功而返，反而损兵折将。”
局势比预想的更为棘手。对手拥有超越时代的武器，陈默心想这至少是早期火炮或能量武器，占据地利，行踪诡秘，且其行为背后，似乎还隐藏着更深的、与“彼界之门”相关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