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手中的黑色能量剑刃缓缓消散，他平静地站立在沙滩上，气息平稳。
但在他脚下直径约三十米的圆圈内，沙地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景象——几乎没有大规模破坏的痕迹，只有十几处深浅不一凹陷与切痕，大部分都是瑟琳娜和莉莉安留下的。
而圈外的沙滩依旧平整金黄，界限分明。
威廉将自己的魔力控制到了极致，每一分力量都用在最关键的时刻，没有丝毫浪费。
这份举重若轻的掌控力，让不远处一直凝神戒备的莫妮卡瞳孔微缩，冰冷的眼眸中难以抑制地闪过一丝震惊。
莉莉安用尽最后力气，颤巍巍地从沙地上撑起身体，汗水与沙粒粘在她凌乱的黑色卷发和精致的脸颊上。
她猛地抬起头，粉眸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死死瞪向威廉，声音因脱力和激动而有些嘶哑：“夜天明！你什么意思！”
她敏锐地察觉到了威廉赤裸裸的区别对待——对她，威廉的攻击虽凌厉却总留有余地，更像是一种压迫性陪练；而对瑟琳娜，那一次次攻击却是真正的杀招，冰冷、精准，毫不留情。
这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让她感到的不是特殊照顾，而是一种被隔离的恼怒。
威廉没有立刻回应莉莉安的质问。
他先是快步走到昏迷的瑟琳娜身边，蹲下身，手指轻轻搭在她的脖颈和手腕处。
神识扫过，伤势瞬间了然——体内超过一半的骨骼出现了细微裂痕，双臂更是直接骨折，内脏也受到不小震荡。
相当严重的伤势，足以让寻常四阶魔族失去战斗力数月。
但他面色不变，只是心中默念：“没关系，休养一段时间就好，在面临死亡的情况下战斗才是最快掌握力量的方式。”
他小心翼翼地用公主抱的姿势将瑟琳娜轻盈的身体抱起，少女银白色的长发无力地垂落，沾染着沙粒的脸颊苍白得令人心疼。
这时，威廉才转向依旧怒视着他的莉莉安。
他脸上那训练时的冷酷无情已然褪去，轻轻叹了口气：“别这么看着我，莉莉安。你和瑟琳娜不一样，她需要感受真正的死亡，迫在眉睫的那种，才能最快地驯服体内暴涨的力量。但你不需要。”
他顿了顿，目光扫了一眼不远处的莫妮卡，语气平静无波。
“她未来将要独自面对的风浪，和你即将承继的道路，是不同的。这种极端的方法，不适合你。”
他没有点破莫妮卡的存在才是他无法对莉莉安下重手的根本原因。
他可以将这一切都归咎于莉莉安的侍卫身上，但这无疑会让这一位圣者对自己甚至瑟琳娜的印象变差。
威廉倒是不在意，但是瑟琳娜需要在意。
为了瑟琳娜能继续得到莉莉安和她背后势力的庇护，他只能给出这一个还算合理的解释。
然而，这个解释并未能平息莉莉安的怒火，反而像是往火焰上浇了一勺油。
她精致的下巴微微抬起，粉眸中的怒火更盛，但其中又掺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和失落。
她冷冷地瞥了一眼默立一旁的莫妮卡，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冷哼，终究没有再就此事争辩。
她将目光重新投向威廉，语气是与往日嬉笑调侃截然不同的冷漠：“接下来你要做什么？夜天明？”
这疏离的语气，清晰地表明了莉莉安的不满。
“今天的训练就此结束。”威廉抱着瑟琳娜，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平稳。
“我要带她回去进行药浴治疗，修复伤势。”说着，他空着的左手抬起，指尖光芒一闪，几枚品质上乘的魔石精准地嵌入脚下沙地。
一个微型的传送法阵瞬间勾勒成型，散发出柔和的银色光辉，将威廉、怀中的瑟琳娜，以及一旁的莉莉安和莫妮卡尽数笼罩。
光芒一闪而逝，四人的身影便从沙滩上消失，下一刻已出现在酒店套房的客厅内。
威廉径直抱着瑟琳娜走入宽敞的浴室，轻柔地将她放入洁白宽大的浴缸中。
他打开温水阀门，温热的水流缓缓涌出，逐渐淹没了少女纤细的身体，浸湿了她单薄的训练服，勾勒出青涩的曲线。
接着，威廉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个水晶试管，里面荡漾着充满生命气息的翠绿色液体。
他拔开塞子，将药剂缓缓倒入浴缸。
绿色的药剂如同拥有生命般迅速扩散，几个呼吸间就将一池清水染成了通透的碧色，一股浓郁而清新的草木清香瞬间弥漫了整个浴室，光是吸入这股气息就让人感觉精神一振。
瑟琳娜浸泡在绿色的药液中，苍白的小脸上眉头紧蹙，即使在昏迷中，身体修复时带来的麻痒与酸痛也让她无意识地流露出痛苦的神情。
威廉静静地站在浴缸边，低头凝视着水中脆弱的身影，眼神深邃而平静，没有多少波澜。
他清楚，这是瑟琳娜变强路上必须承受的代价，心软不得。
莉莉安跟了进来，靠在门框上，看着浴缸中瑟琳娜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红润，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淤青和肿胀也在快速消退，她紧绷的脸色稍霁，暗自松了口气。
她知道威廉手段非凡，定能治好瑟琳娜。
她又深深看了一眼浴缸中的同伴，然后扫过威廉冷漠的侧脸，再次发出一声清晰的冷哼，转身离开了浴室，回自己房间整理同样狼狈的仪容去了。
浴室里只剩下威廉和一直如同影子般跟随的莫妮卡。
威廉没有回头，目光依旧落在瑟琳娜身上，却仿佛背后长眼般，平静地开口：“莫妮卡小姐，您似乎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莫妮卡执事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漠，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
她站在威廉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声音平稳没有起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很不错。”
威廉知道对方一定不是单纯地为了称赞自己而留了下来。对方的话语还没有说完。
莫妮卡继续道：
“阿斯塔萝丝家族可以接受殿下收留并庇佑被永夜一族通缉的瑟琳娜小姐，这是殿下的仁慈与选择。”
“但是，我们绝不会允许一位来历不明、底细不清的存在，与殿下过于接近，尤其不能容忍任何可能伤害到殿下身心安全的行为。”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即使威廉背对着她，也能感受到那视线带来的压迫感。
“你今日对瑟琳娜小姐的训练方式虽然严酷，但目的明确，且并未真正危及她的根本，事后亦有周全的救治手段。这一点，我予以承认。然而……”
她的语气加重了几分。
“希望你能时刻认清自己的位置。你与殿下之间，存在着不可逾越的鸿沟。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最好从未产生，也永远不要产生。你们，可以是好友，也只能是好友。”
说完，莫妮卡微微行礼离开了浴室。
威廉听完这番话，先是沉默了片刻，随后肩膀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下，内心涌起一股荒谬又无奈的感觉。
这都什么跟什么？
怎么就扯到“不切实际的幻想”上了？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在心里默默吐槽：这算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就被贬低兼警告了一遍？还是以这种“你别想高攀我家公主”的理由？
他最终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去辩解，也懒得辩解。
他的注意力重新回到浴缸中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的瑟琳娜身上，继续守护着她的恢复。
有些误解，根深蒂固，解释反而显得苍白，而且没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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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矛盾没事的啦o(n_n)o，秋后算账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