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户，在威廉宿舍的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推开宿舍门，昨天晚上莉娅发消息说被自己的老师安排出去做任务了，所以要离开一段时间。
莉娅的离开并不能让威廉感到些许失落。
他的目标明确，朝着学院深处那座宏伟的求知之塔的方向走去。
然而，没走出多远，一种极其古怪的感觉就缠绕上来。
视线。
四面八方，数道视线。
威廉脚步未停，但异色瞳不着痕迹地扫过周围。
路上的人比昨天多了不少，穿着各色制服的低年级学员行色匆匆。
但奇怪的是，许多人在看到他时，目光会瞬间停留，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情绪？
好奇、探究、敬畏、羡慕，甚至还有一丝小心翼翼的同情？
他下意识地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着。
没问题，鞋子也干干净净。没问题。
他又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腰间的皮带扣，确认了一下……嗯，裤链？他动作自然地往下探了探，指尖触碰到金属拉链头，拉得好好的，严丝合缝。
这就更奇怪了。
威廉继续往前走，那种被围观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窃窃私语声也隐隐约约飘进耳朵。
“快看，就是他……”
“威廉·格罗阿奇……”
“嘶……真人看着也不是很帅的啊……”
“小声点！你想被……”
“他要去哪？不是上课的方向吧？”
“果然够狂，第二天就翘课……”
威廉的眉头拧了起来。
他昨天在实战课上立威，确实震慑了同班同学，但影响范围仅限于骑士系一年级。
怎么今天感觉整个低年级区的人都认识他了？
眼神还这么……内涵丰富？
他实在受不了这种被当珍稀动物围观的感觉了。
正好看到一个穿着同样浅蓝色低年级校服、看起来比较面善的男生从旁边经过，似乎也在偷偷瞄他。
威廉脚步一转，直接拦在了对方面前。
那男生被突然出现的威廉吓了一跳，怀里的书差点掉下来，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呃……同、同学？”
他显然认出了威廉。
威廉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平和，指了指周围：“同学，打扰一下。能问个问题吗？”
“啊？您说您说！” 男生有些紧张地扶了扶眼镜。
“为什么今天……好像很多人都在看我？” 威廉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语气带着真诚的不解。
“是我脸上沾了东西？还是衣服哪里不对？” 他又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服装。
眼镜男生愣住了，嘴巴微张，眼睛瞪得溜圆，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上下打量着威廉，那眼神充满了惊奇，像是在确认眼前这人是不是刚从某个与世隔绝的山洞里钻出来。
“你……你不知道？” 男生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讶。
“知道什么？”
威廉更困惑了。难道昨天实战课的事情传得这么广？
可那也不至于让这么多人用这种……混合着敬畏和八卦的眼神看他吧？
眼镜男生看着威廉脸上那毫不作伪的茫然，终于确定对方是真的完全不知情。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混合着同情和一丝“您老心真大”的古怪表情。
“额……你……你没看学院的论坛吗？” 男生试探着问。
“论坛？” 威廉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对那些魔法手环投射出的信息网络兴趣缺缺，除非有需要了解的东西否则一般不会去看。
这是上辈子的习惯带下来的，一闭关就是几十数百年的，一般闭关完成之后才会去在意外界的情况。
眼镜男生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他左右看了看，凑近了一点，用很小的声音说道：“昨天中午！就在骑士系走廊！皇女殿下……莉娅·奥古斯都殿下等您下课，被好多人拍下来了！照片都传到论坛上了！”
威廉心里咯噔一下。
莉娅？照片？论坛？一股不太妙的预感升起。
眼镜男生语速加快，带着点讲述传奇故事般的激动：“还有！您和殿下是未婚夫妻的关系，也被爆出来了！论坛都炸锅了！好多高年级的学长，尤其是那些……嗯……仰慕殿下的，都气得不行，说要来找您‘认识认识’呢！”
威廉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他大概能想象那个场面了。
“然后呢？” 他追问，预感越来越强烈。
“然后！” 眼镜男生的声音带着一种目睹神迹般的敬畏。
“就在昨天晚上！皇女殿下本人！直接在论坛发话了！”
“【我是莉娅·奥古斯都。关于威廉·格罗阿奇。任何意图打扰他、挑衅他、或试图给他制造麻烦的人，无论年级，无论身份，我不介意亲自打断你一条腿作为警告。你们可以试试看。】”
眼镜男生说完，他看着威廉，眼神复杂。
“同学……您现在可是学院名人中的名人！谁敢惹您啊！大家看您，那眼神能正常吗？”
威廉听完，沉默了足足三秒钟。
他抬手，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无奈的苦笑。
“原来如此……” 威廉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
困扰他一早上的谜团终于解开了。难怪那些眼神如此怪异，难怪窃窃私语不断。
感情自己一觉醒来，成了全学院八卦风暴的中心，还被莉娅用如此“彪悍”的方式贴上了“生人勿近”的标签。
“谢谢你了，同学。” 威廉对着眼镜男生点点头，语气真诚地道谢。至少对方帮他解了惑。
“不客气不客气！” 眼镜男生连忙摆手，脸上带着一种“能跟传奇人物说上话”的兴奋和紧张。
“同学……你保重！” 说完，他飞快地溜走了。
威廉站在原地，清晨的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但他感觉有点……哭笑不得。
论坛风波？莉娅的霸气宣言？全学院的关注？这些喧嚣的东西，在他此刻的脑海中，仅仅停留了片刻。
他摇了摇头，把这些无关紧要的杂音甩出去。
嘴角那抹无奈的苦笑也迅速平复下来。
比起成为学院风云人物，被无数人用各种眼光打量，他更愿意泡在图书馆那浩瀚的书海里。
那些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无论是好奇、敬畏还是别的什么，此刻在他心里，都变得轻飘飘的，毫无分量。
就像清晨的薄雾，阳光一照，就散了。
他重新迈开脚步，方向没有丝毫改变，依旧是那座高耸入云的求知之塔——图书馆。
至于那些还在偷偷打量他的人？随他们看吧。威廉·格罗阿奇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穿过林荫道，绕过喷泉广场，那些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渐渐被他抛在脑后，如同拂过衣衫的微风，不留痕迹。
骑士系一年级的教室里，气氛有些沉闷。巴顿导师洪亮的嗓门正在讲解着某种基础防御技的发力技巧。
雷恩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紫色眼睛时不时瞟向旁边那个空着的座位，又忍不住低头偷偷瞄一眼手腕上的魔法手环。
论坛上关于威廉的讨论热度虽然因为莉娅的宣言而平息，但余波未消，各种调侃和“大佬求带”的帖子还在飘着。
他憋着笑，肩膀一耸一耸的。
讲台上，巴顿导师浓眉一竖，声如闷雷：“雷恩！你在底下乐什么呢？上来！给大家演示一下我刚才讲的‘铁壁卸力’！”
雷恩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变成了苦瓜脸：“啊？导师我……”
“少废话！上来！”
雷恩蔫头耷脑地走上场，引来一阵低低的哄笑。
他忍不住又瞥了一眼威廉的空位，心里哀嚎：威廉老大，你倒是轻松翘课躲清静去了！留兄弟我在这儿受苦啊！
而在学院某处，一间堆满了炼金器皿和魔力监控水晶的房间内。
格兰特导师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醉醺醺地躺着。
他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张吱呀作响的椅子上，面前悬浮着好几块大小不一的光幕。
其中一块光幕上，清晰地显示着威廉正步伐轻快地走向图书馆的背影；另一块光幕上，则是骑士一班教室里，雷恩正手忙脚乱地应付巴顿导师考核的滑稽场面。
格兰特手里捏着一个啃了一半的苹果，嘴角挂着玩世不恭又带着点幸灾乐祸的笑容。
“嘿，这小狐狸……” 他咬了一口苹果，含糊不清地嘟囔。
“被小母龙这么一闹，成了全院名人，还能跟没事人似的直奔图书馆翘课……这心态，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