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弦弯下腰时，后腰的疼差点让他跪下去——替死咒的代价还在烧，一半神魂像被架在火上烤，连抬手的动作都带着僵硬。
可他还是慢腾腾地伸出手，指尖刚碰到萧烬后背的衣料，就控制不住地抖了抖，跟得了风寒似的。
“轻点轻点！别碰着萧小子的伤口！”王长老在台下看得急，踮着脚喊，生怕他手劲大了真碰疼人，“你手抖就多托着点他的腿，上次你抱我家猫都没这么僵，咋抱徒弟还紧张了？”
台下穿粉袍的小弟子听见了，抹着眼泪嘀咕：“王长老咋这么说仙尊呢？仙尊肯定是太难过了，才手抖的……”旁边蓝袍师兄点点头：“就是，换谁杀自己徒弟，都得心疼得手抖。”
没人知道，沈清弦抖不是因为难过，是因为疼——每动一下，道基上的裂缝就扯着疼，千年修为流走的空虚感跟没吃饭似的，连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他深吸一口气，慢慢把萧烬的腿托起来，再揽住后背，小心地抱在怀里，动作轻得像抱易碎的灵瓷。
“清弦仙尊，您慢着点！”张长老凑过来想搭把手，刚伸过手就被沈清弦一个眼刀扫回去，吓得赶紧缩手，“我、我就是怕您累着……”
“不用。”沈清弦的声音哑得厉害，抱着萧烬往台下走，胳膊越抱越紧，指尖都掐进了萧烬的青袍衣料里——不是故意用力，是实在没力气稳着，只能靠掐紧布料撑住。
凌昊这时候从人群里挤过来，举着影录石还想拍特写，嘴里还叨叨：“清弦仙尊，要不这尸体还是交给我处理吧？焚魔炉我早就让人预热好了，木柴都堆了三层，保证烧得干干净净，连骨头渣都剩不下！”
他说着就想伸手去拽萧烬的衣角，沈清弦突然停下脚步，侧过头看他——眼神冷得像雪峰的冰碴子，抱着萧烬的手颤得更明显了，却没松半分。他对着掌门的方向，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楚：“本尊……亲自处理。”
这六个字一出口，台下瞬间静了——连凌昊都不敢再伸手，讪讪地收回手，心里嘀咕：“不就是个魔种尸体嘛，至于这么宝贝？难道还想偷偷埋了，留着以后复活？”
“听见没！清弦要自己处理！”王长老立马接话，对着凌昊挤眉弄眼，“你就别凑过来添乱了，焚魔炉留着烧你自己的旧袍子吧，别浪费木柴！”
凌昊气得脸通红，却不敢反驳——沈清弦现在的样子看着像随时会炸，他可不想撞枪口。只能退到一边，举着影录石对着两人的背影拍，嘴里碎碎念：“拍下来总行了吧？以后谁问起，我就说我帮着盯着处理了……”
沈清弦没管他的小动作，抱着萧烬继续往下走。台阶有点陡，他走得慢，每下一级都要顿一下，像老态龙钟的修士。王长老赶紧绕到前面，帮他挡着挤过来的弟子：“让让让！都别挤！没看见仙尊抱着人吗？碰着萧小子你们赔得起？”
走到台下平地上，王长老赶紧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打开来是块方方正正的芝麻糖糕，还带着点体温——是他揣在贴身地方暖着的。他把糖糕递到沈清弦面前：“快给萧小子揣着，等他醒了好吃！这糖糕我特意让张记老板加了双份芝麻，甜得很，他肯定爱吃。”
沈清弦腾出一只手接过来，指尖碰到糖糕的温度，心里暖了点。他没看王长老，只是低头把糖糕塞进萧烬的衣襟里，还特意按了按，怕掉出来。王长老看着他的动作，小声说：“别按太狠，糖糕该碎了，碎了就不好吃了。”
“知道。”沈清弦终于应了一声，声音还是哑，却少了点冰碴子。
云清瑶这时候也凑过来，递给他一个小玉瓶：“这里面是缓解神魂疼痛的丹药，你先吃一颗，别硬撑。雪峰那边我已经帮你布了结界，没人会去打扰。”
沈清弦接过来塞进袖口，对着她点了点头，又看向王长老：“你别跟过来，看着凌昊，别让他搞小动作。”
“放心！”王长老拍着胸脯，“他要是敢去雪峰捣乱，我就把他的影录石扔进水沟里，让他拍个屁！”
沈清弦没再说话，抱着萧烬转身往雪峰方向走。怀里的人很轻，却像压着千斤重——那是他的徒弟，是他用一半神魂、千年修为换回来的命。风刮过白袍，带着雪粒子打在脸上，他却没在意，只是走得更稳了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到雪峰，让萧烬在莲台上好好歇着，等他醒了，就带他去吃双份芝麻糖糕。
凌昊在后面看着他们的背影，还想跟上去，被王长老伸腿绊了一下，差点摔个狗啃泥：“你干啥！”
“干啥？”王长老叉着腰，“清弦说了，不让你跟过去！你要是再往前一步，我就喊‘凌昊想偷魔种尸体炼邪术’，让全仙门的人都听听！”
凌昊气得跳脚，却不敢再动——他可不想落个“炼邪术”的名声，只能眼睁睁看着沈清弦抱着萧烬走远，最后变成雪地里的一个小影子。
王长老看着凌昊吃瘪的样子，偷偷乐了，摸出颗瓜子塞嘴里：“让你天天跟清弦作对，这下好了吧？连萧小子的‘尸体’都碰不着，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