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末……加水……变成神石？
又是仙术！
又是这种点石成金的仙术！
朱元璋呆呆地看着地上的那堆灰色粉末，又看看那块坚不可摧的灰色石块，他感觉自己这几十年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被李去疾用一把无形的大锤，砸了个稀巴烂。
他戎马一生，见过最硬的东西，无非就是百战之兵的意志，和那该死的元大都的城墙。
可现在，这两样东西，在这堆粉末面前，都显得有些可笑。
“这……这……”
朱元璋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而他旁边的刘伯温，反应却截然不同。
这位大明朝最聪明的大脑，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撼之后，双眼之中，猛地爆发出了一阵前所未有的精光！
他没去管朱元璋，而是像一阵风似的，几步就冲到了李去疾面前，双手死死抓住了李去疾的胳膊，因为太过激动，整个人都在发抖。
“李……李先生！”
刘伯温的声音，已经完全变了调，尖锐，急促，充满了颤音。
“此物……此物若能大量制备……那……那……”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但思路却清晰得可怕！
“千里长城！我们可以用此物，在边境线上，筑起一道永不陷落的千里长城！任他蒙古铁骑如何凶悍，也休想再踏进中原半步！”
“坚固要塞！我们可以在沿江沿海，建造无数坚固的炮台要塞！水师战船配上神铁火炮，再加上这水泥要塞，从此大明海疆，固若金汤！”
“运河！驰道！我们可以用它来修筑贯通南北的大运河！可以铺设遍及天下的驰道！从此天堑变通途，政令一日千里，南粮北运，再无掣肘！”
刘伯温瞬间化身基建狂魔，疯狂幻想各种“水泥”的用法。
他每说一句，朱元璋的眼睛就亮一分。
当刘伯温说完最后一句话时，朱元璋的眼中，已经不是亮了，而是燃起了两团熊熊的火焰！
开疆拓土？
是，他朱元璋做梦都想把蒙古人赶回老家，恢复汉唐荣光。
可那只是帝王事业的一部分！
打天下难，守天下，更难！
如何让大明的江山，千秋万代，永世永固？
这才是他这个开国皇帝，日思夜想，辗转反侧的终极难题！
而现在，一个可供参考的答案，就在眼前！
刘伯温说的那些，在他的脑海里，汇聚成了一幅前所未闻的宏伟蓝图！
水泥修筑的房屋，让百姓再也不惧风雨飘摇！
水泥铺就的道路，让商旅往来，货物通达，帝国血脉畅通无阻！
水泥砌成的堤坝，让泛滥了千年的黄河长江，变成温顺的巨龙，灌溉万顷良田！
水泥铸就的城墙，让大明的每一座城池，都成为一个让敌人绝望的堡垒！
一个万世永固，一个真正不朽的帝国基业！
这才是他朱元璋，真正想要的！
“产量！”
朱元璋猛地回过神，一把推开还在激动中的刘伯温，冲到李去疾面前，那眼神，像是要吃人。
“李先生！此物的产量如何？！原料……原料是否难寻？！”
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
东西再好，要是一年只能产个百十来斤，那顶个屁用！
看着朱元璋那急不可耐的样子，李去疾心里的小人儿已经笑得满地打滚了。
成了！
这波稳了！
他脸上却露出一副“你算是问到点子上了”的表情，叹了口气。
“马大叔，不瞒您说。”
“这水泥之法，我早就琢磨出来了。可一直以来，都因为缺少一味关键的辅料，导致做出来的水泥，性能不佳，凝固得又慢，制备繁琐成本还高，没法大规模生产。”
“关键辅料？”朱元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对。”
李去疾点了点头，然后，他指了指门外，那个堆放着“废品神铁”的方向，揭晓了那个让所有人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谜底。
“制造水泥最关键的辅料，就是……炼钢过程中，产生的那种黑乎乎的，被所有人都当成垃圾扔掉的……”
“炉渣。”
炉……渣？
全场，再一次陷入了寂静。
炼钢剩下的垃圾，是制造另一种神器的关键材料？
这……这是什么神仙操作？
哦……差点忘了李先生就是神仙转世。
李去疾看他们还是一脸懵逼，只能用他们能听懂的话稍微解释了一下：“那炉渣经过高温煅烧提炼出其中铁质后，里面剩下下东西正好可以提升水泥的强度，控制好比例，与普通水泥混合就能形成‘硅酸盐水泥’，能大大提升水泥的强度，算是一种……药引子吧。”
药引子！
这个比喻，朱元璋听懂了！
炼钢！水泥！
这根本就是一套完美的，天衣无缝的，可以循环往复，生生不息的产业闭环！
废料，在这里根本不存在！
一种产品的垃圾，是另一种产品的宝贝！
这一刻，朱元璋的脑子里，豁然开朗！
他忽然明白了！
钢铁，是帝国的拳头！是用来开疆拓土，扫平四夷，打出一个赫赫威名的！
而水泥，则是帝国的筋骨！是用来安抚百姓，治理天下，铸就一个万世基业的！
一内一外，一刚一柔！
拳头打天下，筋骨安天下！
这他娘的，才是真正的帝王霸业啊！
“而且……”
李去疾看着已经快要幸福到晕过去的朱元璋，决定再补上最后一刀。
“用水泥修墙筑路，成本远比开山采石，再千里迢迢运过来要低得多。而且施工方便，只要有足够的人手和模具，速度至少是过去的十倍不止。”
“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这水泥粉末，极怕受潮，必须干燥保存。”
这一刀，精准，狠辣，直接捅穿了朱元璋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成本低！
速度快！
朱元璋的身体晃了晃，差点没站稳。
他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块被常遇春震下来的水泥碎块，紧紧地攥在手心里。
那粗糙的触感，是如此的真实。
他觉得今天这一趟江宁之行，简直比他当年登基称帝还要来得梦幻。
特别是最后，被这能够奠定万世基业的水泥，给彻底砸晕了。
李先生给的惊喜，给的饼，实在是太多，太大了！
大到他这颗天下最大的心脏，都有点承受不住了！
就在这时，一个假扮随从的都尉府密探，在一位工人的带领下，走进了这个仓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