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阴山风里已经带着霜意，李铮站在城墙上，望着远处官道上的烟尘。信使的马队正顺着田埂往这边跑，领头的士兵举着面绣着“汉”字的红旗，旗角被风卷得猎猎作响。
“将军！长安来的旨意！”王勇从箭楼里跑出来，手里攥着个封着火漆的竹筒，“是张汤大人的亲笔信，说陛下要召您去长安议事！”
李铮接过竹筒，指尖抚过火漆上的“武”字印——那是汉武帝的私印。他拆开信，张汤的字迹力透纸背：“陛下决意明年春发漠南之役，以卫青为大将军统中路，霍去病为骠骑将军统西路，命你为北路军统帅，率铁林军及河西四郡兵马，出五原，奔袭龙城。”
“龙城……”李铮默念着这个名字。那是匈奴人的祭天圣地，位于漠北草原深处，离五原郡有千里之遥。去年呼韩邪来降时，曾提过龙城的布防——只有三千匈奴骑兵驻守，但地势险要，周围是大片沼泽，易守难攻。
“将军，龙城是匈奴的心脏，要是能打下来，比杀十万骑兵还管用！”呼韩邪凑过来，盯着信上的字，“我去年去龙城送过马，知道有条小路，从沼泽边缘绕过去，能直接到龙城脚下。”
李铮抬头望向草原，风卷着草浪，把远处的胡笳声吹得断断续续。他想起上个月卫青的来信：“李铮，陛下要动真格的了。我统中路军打漠南，去病打河西，你去打龙城——你熟悉匈奴的脾气，也有能穿草原的兵。”霍去病的信更直接：“等我拿下河西，就去帮你踹伊稚斜的帐篷！”
“去通知各营，明日辰时集合，召开战术会议。”李铮把信折好，塞进怀里，“让屠耆带飞骑营去五原郡接辎重，王勇去查点铁林军的装备——尤其是强弩和马具，要选最结实的。”
“将军，要不要告诉周叔他们？”王勇问，“去年他们帮着守陷坑，今年要是知道您要去打龙城，肯定要送东西。”
李铮笑了笑：“去告诉周叔，就说我明天要吃他的烤麦饼。”
第二天清晨，周老汉的烤麦饼香飘满了整个营地。李铮坐在大帐里，手里拿着块麦饼，咬了一口——外脆里软，带着麦子的香气，比去年的更甜。周老汉坐在对面，手里攥着根旱烟袋，烟锅里的火星子忽明忽暗：“将军，这麦饼是用今年的新麦子做的，我留了最好的一筐，给你带在路上吃。”
“周叔，今年的麦子收了多少？”李铮问。
“一亩地三百八十斤！”周老汉笑着，眼角的皱纹挤成了花，“比去年多了三十斤！要是明年您能回来，我给您做麦饼，放两颗糖！”
“好。”李铮点头，“等我打了胜仗，回来吃您的麦饼，放三颗糖。”
帐外传来吉雅的声音：“将军！将军！”吉雅抱着个竹篮跑进来，竹篮里装着满满的豌豆，“这是我种的豌豆，给您带在路上吃，吃了有力气打匈奴！”
李铮接过竹篮，豌豆还带着晨露，凉丝丝的：“吉雅真乖，等我回来，给你带匈奴的奶渣，做烤麦饼吃。”
“将军，你要小心哦！”吉雅仰着头，眼睛里满是担忧，“匈奴的骑兵很凶的，你要躲着点！”
“放心吧。”李铮摸了摸吉雅的头，“我有铁林军，有呼韩邪的情报，还有你种的豌豆，肯定能打胜仗。”
战术会议开了整整一个上午。李铮坐在地图前，手指顺着五原郡到龙城的路线划了条线：“我们要走这条小路——从五原郡出发，经阴山北麓，绕过匈奴的右贤王部，从沼泽边缘绕到龙城。这条路只有匈奴的老牧民知道，呼韩邪去过，能做向导。”
“将军，这条路太险了！”屠耆皱着眉，“沼泽里全是烂泥，马容易陷进去，而且没有水源，要是遇到匈奴的巡逻队，根本没法躲！”
“就是因为险，匈奴才不会想到我们会走这条路。”李铮说，“龙城是匈奴的祭天圣地，伊稚斜肯定派了重兵把守，但他的注意力都在漠南和河西，不会想到我们会从北路奔袭。我们要的就是出其不意！”
“将军，我们的军队里有匈奴人，要是他们叛变怎么办？”王勇问。
“不会。”李铮望着帐里的匈奴士兵——兀良哈、阿木尔，还有去年投降的骨都侯的部下，“他们跟着我们吃了三年的饱饭，种了三年的地，要是叛变，早就走了。再说，呼韩邪是匈奴的王子，他都愿意跟着我们，其他人还有什么好怕的？”
呼韩邪站出来，手里举着把匈奴弯刀：“将军，我带十个斥候先走，去探路。要是遇到匈奴的巡逻队，我就说我是右贤王的部下，去龙城送马，肯定能蒙混过去。”
“好。”李铮点头，“你要小心，要是有情况，立刻发信号。”
会议结束后，李铮带着士兵们去检查装备。铁林军的骑兵们穿着铁甲，手里拿着强弩和环首刀，马具是用北疆的牛皮做的，比中原的更结实。步兵们背着竹编的盾牌，手里拿着长戈，戈尖涂了桐油，防腐蚀。辎重队的车上装着足够的粮食和水，还有疗伤的草药——都是娜仁熬的，用的是阴山的柴胡和黄芪。
“将军，这是您的马。”王勇牵着一匹黑马走过来，“这是去年从匈奴手里抢来的，叫‘踏雪’，跑起来比风还快。”
李铮摸着马的脖子，踏雪的鬃毛很硬，像钢针一样：“好马。”
第三天清晨，铁林军出发了。队伍沿着阴山北麓前进，左边是连绵的阴山山脉，右边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士兵们穿着统一的军装，手里举着“铁林军”的战旗，旗面上的“铁”字是用金线绣的，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呼韩邪带着斥候走在最前面，他骑着一匹棕色的马，手里拿着个羊皮袋——里面装着马奶酒，是给路上遇到的匈奴牧民喝的，用来打听消息。队伍中间是骑兵，后面是步兵和辎重队。李铮骑着踏雪，走在队伍中间，手里拿着地图，不时抬头望向远处的草原。
路上遇到了几股匈奴的小股巡逻队。呼韩邪带着斥候上去，用匈奴话喊：“喂！我们是右贤王的部下，去龙城送马！”巡逻队的首领认出了呼韩邪的王子身份，赶紧下马行礼：“王子殿下，您怎么来了？”
“右贤王让我送马去龙城，给单于祭天用。”呼韩邪笑着，从羊皮袋里倒了碗马奶酒，递给首领，“喝碗酒，暖和暖和。”
首领接过酒，一口喝干：“王子殿下，龙城的布防很严，单于派了三千骑兵守着，还有很多巫师在那里祭天。”
“知道了。”呼韩邪点头，“要是有什么情况，记得给我报信。”
巡逻队走后，李铮笑着对呼韩邪说：“你这招真管用，要是硬打，肯定要损失不少人。”
“将军，匈奴人都是讲情义的。”呼韩邪说，“只要你对他们好，他们就会帮你。”
走了七天，终于到了龙城附近。李铮站在高处，望着远处的龙城——那是一座用石头砌成的城，城墙上插着匈奴的旗帜，城门口有士兵把守。城里面飘着香烟，应该是巫师在祭天。
“将军，龙城的守军有三千人，都是单于的亲卫，很能打。”呼韩邪说，“他们的营地在城外面，离城墙有一里地。我们可以先打他们的营地，再攻城。”
“好。”李铮点头，“今晚三更，我们发动进攻。骑兵分成两队，一队绕到营地后面，切断他们的退路；另一队从正面进攻。步兵负责掩护，用强弩射他们的马腿。”
三更时分，铁林军的士兵们悄悄摸到了匈奴营地外面。李铮骑着踏雪，手里举着把环首刀，喊了一声：“冲啊！”
骑兵们像猛虎一样冲了出去，手里的强弩射向匈奴士兵的马腿。匈奴士兵们正在睡觉，被惊醒后，乱作一团。有的士兵想骑马逃跑，却被铁林军的骑兵切断了退路。有的士兵想反抗，却被步兵的长戈刺倒。
“杀！”李铮喊着，挥刀砍向一个匈奴士兵。那个士兵穿着皮甲，手里拿着弯刀，朝李铮砍过来。李铮侧身躲过，一刀砍在他的肩膀上，鲜血流了出来。士兵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呼韩邪骑着马，手里拿着把匈奴弯刀，砍向一个匈奴军官：“喂！你还记得我吗？去年你抢了我的羊，是将军帮我抢回来的！”军官认出了呼韩邪，赶紧下马求饶：“王子殿下，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既然知道错了，就跟着将军干！”呼韩邪说，“将军会给你饭吃，给你地种，比跟着单于强多了！”
军官赶紧点头：“我愿意！我愿意！”
战斗持续了一个时辰，匈奴营地的三千士兵被全歼，只有几百人投降。李铮站在营地中间，望着满地的尸体，对呼韩邪说：“把投降的士兵编进队伍里，给他们饭吃，给他们马骑。”
“将军，他们是单于的亲卫，会不会叛变？”王勇问。
“不会。”李铮说，“他们都是被逼的，单于让他们守龙城，不给他们饭吃，不给他们钱。要是我们对他们好，他们就会帮我们。”
第二天清晨，李铮带着铁林军攻打龙城。城墙上的匈奴士兵看到铁林军的旗帜，吓得赶紧射箭。李铮骑着踏雪，手里举着强弩，射向城墙上的士兵：“放箭！”
铁林军的强弩射向城墙上的士兵，有的士兵中箭倒在地上，有的士兵赶紧躲起来。步兵们推着攻城车，朝城门冲过去。攻城车的木柱撞在城门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将军，城门快破了！”屠耆喊着，手里举着把长戈，朝城门冲过去。
李铮点头，骑着踏雪，朝城门冲过去。城门被撞开了，铁林军的士兵们像潮水一样涌了进去。城里面的匈奴士兵们正在祭天，被铁林军的士兵们打了个措手不及。巫师们吓得赶紧逃跑，有的被士兵们抓住，有的跳进了火里。
“杀！”李铮喊着，挥刀砍向一个匈奴士兵。那个士兵穿着华丽的衣服，应该是个贵族。李铮一刀砍在他的脖子上，鲜血流了出来。
战斗持续了两个时辰，终于占领了龙城。李铮站在城墙上，望着远处的草原，手里拿着匈奴的祭天金人——那是用黄金做的，上面刻着匈奴的文字。他笑着对呼韩邪说：“把这个金人送回长安，给陛下看。”
“将军，您真厉害！”呼韩邪笑着，“龙城是匈奴的圣地，您居然打下来了！”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李铮说，“是铁林军的士兵们，是周叔的麦饼，是吉雅的豌豆，是所有北疆百姓的支持。”
当天晚上，铁林军的士兵们在龙城的营地里举行了庆功宴。周老汉的烤麦饼、吉雅的豌豆、呼韩邪的马奶酒，还有匈奴投降士兵做的烤羊肉，摆满了桌子。士兵们围坐在篝火旁，吃着喝着，唱着《飞将军》歌：
“飞将军的草，比城墙还高；
飞将军的铁，比阴山还硬；
北疆的铁壁，是我们的家；
汉匈的百姓，齐欢畅！”
李铮坐在篝火旁，手里拿着块麦饼，咬了一口——还是周叔的味道，甜丝丝的。他望着远处的草原，风卷着草浪，带着麦子的香气和豌豆的甜意。他想起了汉武帝的旨意，想起了卫青、霍去病的信，想起了周老汉、吉雅的笑脸。他知道，他的铁壁不仅是军队，还有百姓的支持；他的胜利不仅是战争的胜利，还有融合的胜利。
“将军！”王勇拿着封信跑过来，“长安来的捷报！卫青大将军在漠南打败了伊稚斜单于，霍去病将军在河西拿下了焉支山！”
李铮接过信，看完后笑了：“好！卫青和去病都打了胜仗，我们也打了胜仗，汉武帝肯定很高兴。”
“将军，汉武帝给您封了什么官？”王勇问。
“没说。”李铮摇头，“只要百姓能吃饱饭，能安全睡觉，比什么官都强。”
深夜，李铮站在龙城的城墙上，望着远处的草原。月亮升起来了，照在城墙上的“铁壁”二字上，泛着银色的光。他摸着怀里的蜀锦——那是汉武帝赐的，上面绣着“飞将军”三个字。他想起了霍去病的话：“等我打完河西，就来帮你打伊稚斜。”他想起了卫青的信：“李铮，你的融合战术，比我的骑兵还厉害。”他想起了周老汉的烤麦饼，想起了吉雅的豌豆，想起了所有北疆的百姓。
“反击开始了。”李铮默念着，望着远处的草原，风卷着草浪，带着麦子的香气和豌豆的甜意。他知道，他的铁壁已经漫过了青草地，漫过了草原，漫过了所有匈奴人的牧场。他知道，只要百姓还在，只要麦子还在，只要豌豆还在，他的铁壁就永远不会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