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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图的狂笑在耳边炸开,带着烈酒和生肉的腥气。

乌维,这个草原赐予的名字,此刻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骨头上。

老萨满浑浊的眼睛穿透喧嚣,无声的警告如冰水浇下。

篝火映照着那些被掳掠的汉家女子眼中熄灭的光,与李铮灵魂深处某个角落的碎片重叠。

我端起盛满马奶酒的海碗,仰头痛饮,让那酸涩滚烫的液体灼烧喉咙。

——伪装是盔甲,也是枷锁。

当阿提拉故意将酒泼向一个蜷缩的汉女时,我握刀的手指捏得发白。

这“天狼”的皮囊下,李铮的魂灵在嘶吼。

浑邪王部的大营深处,篝火堆得比人还高。橘红色的火焰贪婪地舔舐着漆黑的夜空,将围坐的匈奴贵族、勇士们的脸庞映照得忽明忽暗,如同跳动的鬼影。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肉香——烤得焦黄流油的整羊、整牛架在火上,油脂滴落进火堆,发出滋滋的爆响,升腾起带着焦糊味的青烟。更浓烈的,是马奶酒那特有的酸涩发酵气息,混合着汗臭、皮革和血腥气,构成一种原始、粗粝、令人血脉贲张又隐隐作呕的狂欢氛围。

这是胜利的盛宴。

庆祝浑邪王部前几日突袭汉境边地一个大型村落所获的丰厚战利品——堆积如山的粮食、布匹、铁器,以及那些此刻瑟缩在篝火外围阴影里的男男女女。男丁大多被绳索串着,眼神麻木空洞,如同待宰的牲畜;年轻的女子则被挑选出来,被迫换上不合体的鲜艳衣衫,强颜欢笑地侍奉着席间的贵族和勇士,稍有不慎便会招来呵斥甚至鞭打。绝望像一层看不见的灰,蒙在她们年轻的脸上。

李铮,或者说,乌维,坐在离主位浑邪王稍远一些,却又足够显眼的位置。这个位置,是他跟随左大将呼衍勒在数次小规模冲突和围猎中,凭借那些“奇思妙想”——一次利用地形伏击小股汉军斥候的巧妙布置,一次改良箭簇提升射程和穿透力的建议——挣来的。呼衍勒,这位以勇猛和暴躁闻名的浑邪王爱将,此刻正搂着一个强作欢颜的汉女,将油腻的肉块塞进嘴里大口咀嚼,粗豪的笑声震得人耳膜发麻。他偶尔会朝乌维这边瞥一眼,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赏识。

“乌维!我的兄弟!”一个巨大的身影摇晃着扑过来,带着浓重的酒气,重重拍在李铮的背上,力道大得让他一个趔趄。是巴图。这位耿直的匈奴勇士,是李铮在草原上为数不多能称得上“朋友”的存在。巴图的脸膛被酒气熏得通红,一只大手端着盛满马奶酒的海碗,另一只手还抓着一根啃了一半的羊腿骨。“来!喝!今天不醉倒的,就是没卵子的兔子!”他不由分说地将海碗塞进李铮手里,浑浊的酒液晃荡出来,溅湿了李铮的皮袍前襟。

李铮的手微微顿了一下。碗沿油腻,那股酸腐的气味直冲鼻腔,让他胃里一阵翻腾。但他脸上迅速堆起笑容,那是他对着铜盆里的水反复练习过的弧度——粗犷、豪迈,带着草原男儿特有的不羁。“好!巴图大哥,干了!”他学着周围人的样子,高高举起海碗,仰起脖子,喉结剧烈地滚动着,将那酸涩、滚烫、如同劣质醋精混合了马尿的液体大口灌入喉咙。浓烈的味道灼烧着食道,直冲头顶,也暂时麻痹了心底翻涌的厌恶。

“好!痛快!”巴图满意地大笑,自己也灌了一大口,油亮的酒水顺着浓密的胡须往下淌。“看看我们这次抢了多少好东西!粮食!布!还有这些细皮嫩肉的女人!”他醉眼惺忪地扫过那些侍酒的汉女,目光肆无忌惮,带着赤裸裸的占有欲。“汉人虽然软得像羊,但造东西的本事,还有他们的女人,嘿嘿,真是不错!乌维,你说是不是?”

李铮握着碗的手指猛地收紧,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他强迫自己顺着巴图的视线看过去,目光落在一个被一个匈奴贵族强行搂在怀里的少女身上。她大约只有十五六岁,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僵硬得像块木头,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无法言说的恐惧和绝望,泪水无声地滚落,在她肮脏的脸颊上冲出两道清晰的痕迹。那眼神,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刺穿了李铮强筑的心防,与记忆中那个被屠戮的汉地村庄里,倒在血泊中的母亲最后望向他的眼神,瞬间重叠!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跳动,随即又疯狂擂动,撞击着胸腔,带来一阵窒息的钝痛。胃里刚刚压下的翻腾再次汹涌,比烈酒的灼烧更猛烈百倍。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地呕吐出来。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探究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针,刺破喧嚣的声浪,落在他身上。

李铮悚然一惊,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他猛地转头,视线穿过摇曳的火光和狂欢的人群,精准地捕捉到了目光的来源——篝火另一侧,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坐着一个老人,穿着用各种兽皮、骨头和彩色石子缀成的萨满法袍,脸上布满刀刻般的深纹,浑浊的眼睛却异常清明。是老萨满赫连博。

这位在部族中地位超然、据说能沟通神灵的老人,此刻正静静地看着他。那眼神深邃得如同古井,没有赞赏,没有责备,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仿佛穿透了他“乌维”这层精心打造的皮囊,看到了里面那个在痛苦中挣扎、格格不入的灵魂。李铮甚至觉得,老人那干裂的嘴唇似乎无声地翕动了一下,像是念诵了某个古老的词句,又像是一声无声的叹息。一种被彻底看穿的寒意,瞬间冻结了他所有的伪装。

他慌忙低下头,避开那仿佛能穿透灵魂的目光,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他需要更多的酒,更多的麻痹!他几乎是粗暴地从旁边一个侍者手里抢过酒囊,拔掉塞子,仰头痛饮。辛辣的酒液呛入气管,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弯下了腰,泪水生理性地涌出眼眶。周围的哄笑声更大了,有人拍着他的背,以为他是喝得太急。

“哈哈,乌维小子,高兴也别呛着啊!”呼衍勒的声音从主位传来,带着醉意和满意,“这次突袭,你带人绕后放火烧了他们的粮仓,又用你那古怪的箭射死了那个汉人屯长,干得漂亮!为我们省了不少力气!来,这块最肥美的羊肋排,赏我的库图!”

一块烤得滋滋冒油、撒着粗粝盐粒的羊肋排被扔了过来,精准地落在李铮面前的木盘里,滚烫的油脂溅到了他的手背上,烫得他一缩。

羊肋排散发着诱人的焦香,但在李铮眼中,那上面却仿佛浸透了汉人百姓的鲜血和绝望的哀嚎。火烧粮仓时冲天烈焰下隐约的哭喊,那个被他改良的狼牙箭从背后贯穿了胸膛、临死前难以置信回望的汉人屯长年轻而惊愕的脸……这些被他强行压下的画面,此刻随着这块“赏赐”的肉排,无比清晰地浮现出来,带着浓烈的血腥味。

胃里的翻腾再也无法抑制。他猛地站起身,捂住嘴,踉踉跄跄地冲出人群,冲向营帐外围的黑暗处。身后是巴图粗声粗气的大笑和呼衍勒不以为意的调侃:“哈哈,小子还是嫩了点!才这点酒肉就受不住了!”

冰冷的夜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却无法驱散他身体里那股燥热和恶心。他扶着一辆勒勒车的车辕,剧烈地干呕起来,胃里空空如也,只有酸水和胆汁不断上涌,灼烧着喉咙。每一次痉挛,都像是灵魂在鞭挞这具被迫沾染同胞鲜血的躯壳。

就在他喘息未定,试图平复那几乎撕裂胸膛的难受时,一阵压抑的啜泣和粗暴的呵斥声从不远处的阴影里传来。

“哭!再哭!老子剥了你的皮!”一个带着醉意的、极其嚣张的年轻声音响起,用的是匈奴语。

李铮猛地抬起头,透过昏暗的光线看去。只见阿提拉,那个左大将呼衍勒的侄子,部族里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正一脸狞笑地站在几个被绳索捆缚的汉人俘虏面前。他手里拎着一个皮囊,里面显然装的是酒。他身边还跟着几个同样醉醺醺的贵族子弟,嘻嘻哈哈地看热闹。

阿提拉的目标是一个跪坐在地上的中年汉子。汉子衣衫褴褛,脸上带着淤青,但眼神却异常倔强。他身边蜷缩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正死死抱着父亲的胳膊,瘦小的身体因为恐惧而抖得像风中的落叶,牙齿紧紧咬着下唇,却不敢哭出声,只有大颗大颗的泪珠无声滚落。

“呸!汉狗!”阿提拉啐了一口,猛地抬起脚,狠狠踹在那汉子的胸口。汉子闷哼一声,痛苦地蜷缩起来,却依旧死死护住女儿。

“阿爹!”小女孩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小畜生,吵死了!”阿提拉眉头一皱,似乎被这哭声搅了兴致。他骂骂咧咧地拧开皮囊的塞子,竟不是要喝酒,而是手腕一扬,将里面浑浊发酸的劣质马奶酒,劈头盖脸地朝着那哭泣的小女孩泼了过去!

“啊——!”冰冷的、带着浓烈异味的酒液瞬间浇了小女孩满头满脸,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下意识地闭紧眼睛,小小的身体本能地向后缩去,却因为被父亲挡住而动弹不得,只能徒劳地用手去抹脸上粘稠肮脏的酒液。那酒水顺着她的头发、脸颊流进脖子,浸透了单薄的衣衫,让她冷得瑟瑟发抖,哭声也变成了惊恐的呜咽。

旁边几个贵族子弟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哄笑。

“哈哈,阿提拉,干得漂亮!给这小羊羔洗个澡!”

“让她尝尝咱们草原的‘琼浆’!”

“看她还敢不敢吵!”

那被踹倒的汉子目眦欲裂,挣扎着想要扑起来,却被阿提拉身边的狗腿子死死按住。他只能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眼睛死死盯着阿提拉,那眼神里的仇恨和绝望,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火焰喷出来。

时间仿佛凝固了。

李铮站在勒勒车的阴影里,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夜风吹过,带起地上的沙尘,迷了他的眼,却无法遮蔽眼前这令人作呕的一幕。一股冰冷的火焰,混合着无法宣泄的暴怒和刻骨的悲哀,从他灵魂的最深处猛地窜起,瞬间席卷全身,烧得他四肢百骸都在颤抖。

他的右手,几乎是本能地、死死地按在了腰间那柄由呼衍勒赏赐的精良匈奴弯刀的刀柄上!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粗糙的皮革传来,刺激着他的掌心。五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深深陷入刀柄的缠绳里,指关节发出轻微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刀锋从鞘中狠狠抽出!

抽出来!

劈过去!

砍掉那只泼酒的、肮脏的手!

砍掉那些哄笑的、扭曲的嘴脸!

胸腔里的心脏疯狂擂动,血液冲上头顶,耳边是嗡嗡的轰鸣。那小女孩绝望的呜咽,那汉子悲愤的低吼,阿提拉等人刺耳的狂笑,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他的神经。杀意从未如此清晰、如此汹涌地占据了他的脑海,几乎要冲垮那名为“理智”的最后堤坝。

他甚至清晰地计算出了角度和距离。只需要一步跨出阴影,拔刀,前冲,借着冲势,锋利的弯刀绝对能在那混蛋做出反应之前,狠狠斩断他的手臂……

就在这时,篝火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更加喧嚣的鼓噪声和粗犷的歌声。浑邪王似乎正在宣布新一轮的赏赐,人群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那声音如同洪流,瞬间冲散了这片角落的凝滞,也像一盆冰冷的雪水,兜头浇在李铮沸腾的杀意之上。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赫连老萨满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离开了喧闹的篝火中心,正拄着他那根缠绕着彩色布条和兽骨的法杖,站在不远处一个堆满皮货的勒勒车旁。老人浑浊的目光,穿透狂欢的喧嚣,穿透营地的昏暗,如同两盏幽幽的鬼火,再次精准无比地落在了李铮紧握刀柄的手上。

那目光里没有阻止,没有斥责,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了然和洞彻。仿佛在无声地质问:你拔刀之后呢?乌维?或者……李铮?

呼衍勒赏识的目光,巴图真挚的兄弟称呼,刚刚获得的、在部族中立足的位置……还有那些被掳掠的、尚存一丝生存希望的汉人俘虏……所有这些,如同沉重的锁链,一层层缠绕上来,死死拖住了他即将迈出的脚步,扼住了他即将拔刀的手腕。

拔刀易。

然后呢?

这具好不容易在狼群中站稳脚跟的躯壳,连同里面那个渴望活下去、渴望有朝一日能改变些什么的灵魂,都将在这片异族的土地上,瞬间被撕成碎片!

那冰冷的、几乎要烧穿灵魂的杀意,在与理智的惨烈撕扯中,一点点、一点点地冷却、凝固,最终化为沉重的铅块,沉甸甸地坠入心湖深处,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和无力。

紧握着刀柄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松开。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更深沉、更绝望的认知——此刻的愤怒和刀锋,除了带来毁灭,救不了任何人,包括那个哭泣的小女孩和她愤怒的父亲。

李铮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带着沙尘和血腥气,却奇迹般地让他沸腾的大脑冷静了一瞬。他强迫自己将视线从阿提拉那张令人憎恶的脸上移开,不再看那对绝望的父女,不再看老萨满洞悉一切的眼睛。他转过身,背对着那片角落的黑暗与罪恶,用尽全身力气,将胸腔里那股几乎要爆炸的浊气和悲鸣,狠狠地压了回去。

他重新走向那喧嚣的、仿佛另一个世界的篝火盛宴。每一步都沉重得像灌满了铅,踩在松软的草地上,却像是踏着刀锋前行。

“乌维!跑哪儿去了?酒还没喝完呢!”巴图的大嗓门再次响起,带着醉醺醺的暖意。他看见李铮回来,立刻又倒满了一大碗酒递过来,“来!接着喝!别像个娘们一样!”

李铮脸上那副练习过无数次的、属于“乌维”的面具,瞬间重新挂好。嘴角咧开,露出一个足够豪迈甚至有些粗野的笑容,眼神里的冰冷和痛苦被强行压下,换上了草原勇士在狂欢中应有的狂放和迷离。

“巴图大哥说得对!”他大声应和着,声音洪亮,带着一丝刻意的沙哑和酒意。他接过那碗浑浊的马奶酒,不再犹豫,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地大口灌了下去。酸涩的酒液火辣辣地冲入胃袋,带来一阵灼烧般的痛感。这一次,他没有再呛到,反而喝得异常凶猛,仿佛要将那深入骨髓的恶心和无力感一同用这烈酒冲刷下去。

“好!爽快!”呼衍勒在主位上看到,也大笑起来,将怀里的汉女推给旁边的侍从,端起自己的酒碗,“乌维小子,有种!不愧是我看重的库图!来,大家敬乌维一碗!敬我们草原新的勇士!”

“敬乌维!”

“敬勇士!”

“干!”

周围的贵族、勇士们纷纷举起酒碗,喧嚣的声浪再次将李铮淹没。一张张被火光映照得亢奋甚至狰狞的脸庞在他眼前晃动,那些粗鄙的调笑、对汉人俘虏的轻蔑议论、对下一次劫掠的贪婪憧憬……如同无数根细针,持续不断地扎刺着他紧绷的神经。

他笑着,回应着,端起酒碗与周围的人碰撞,发出响亮的声响。酒水不断灌入喉咙,胃里翻江倒海,意识也开始有些模糊。他强迫自己融入这狂欢的洪流,用酒精麻痹那撕心裂肺的痛楚和格格不入的清醒。

然而,无论他喝下多少,那角落里小女孩绝望的呜咽,那汉子悲愤的眼神,老萨满洞悉的目光,还有阿提拉那张嚣张的脸,都如同烙印,深深印刻在脑海深处,挥之不去。

他感觉自己被活生生地撕裂了。

一边是“乌维”——匈奴左大将呼衍勒信任的库图,靠汉人鲜血和智慧挣得地位的草原勇士。这个身份带来权力、食物、暂时的安全,还有巴图这样真挚(尽管观念不同)的兄弟情谊。另一边是“李铮”——一个灵魂深处刻着汉家印记,目睹同胞被屠戮、被奴役、被肆意践踏而痛彻心扉的孤魂野鬼!良知在咆哮,对掠夺和暴行的厌恶如同毒藤缠绕着心脏,越收越紧。

忠诚?他对谁忠诚?对呼衍勒?对这个视汉人为草芥的部族?这忠诚建立在累累汉人白骨之上,每一分都让他如坐针毡!

良知?他的良知在尖叫,在泣血,却只能被死死地压在心底最黑暗的角落,用一层又一层的伪装和烈酒来掩盖!

这无休止的撕裂感,比任何刀剑加身都要痛苦百倍。

“乌维兄弟,想什么呢?脸都皱成老树皮了!”巴图醉醺醺地搂住他的肩膀,大着舌头说,“是不是看上了哪个汉女?跟哥哥说!今晚就让她给你暖帐子!”他醉眼朦胧地扫视着那些侍酒的汉女,目光在一个模样清秀的少女身上停留了一下。

李铮的身体瞬间绷紧,胃里又是一阵剧烈的翻腾。他猛地灌了一口酒,压下那恶心感,用力挤出一个更大、更夸张的笑容,甚至带着点刻意模仿的匈奴人的粗鄙:“哈哈,巴图大哥,你太小看我了!这些汉女软绵绵的有什么意思?要暖帐子,也得找咱们草原上最烈的野马驹子!”他故意用肩膀撞了一下巴图,发出粗野的笑声。

巴图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更响亮的笑声,用力拍着李铮的背:“哈哈哈!好!有志气!这才是我巴图的兄弟!草原的雄鹰就该配烈马!改天哥哥帮你物色!”

呼衍勒那边似乎也听到了动静,朝这边投来一个赞许的眼神。

李铮笑着,应和着,继续喝酒。酒精在血液里燃烧,让他的视线有些模糊,耳边的喧嚣也仿佛隔了一层水。但心底那片冰寒的孤寂和撕裂的痛楚,却愈发清晰、刺骨。

他端起又一次被倒满的酒碗,眼神有些涣散地望向那跳跃的篝火。火焰扭曲着,舔舐着黑暗,映照着一张张模糊而扭曲的面孔。火光在碗中浑浊的酒液里晃动、碎裂,仿佛映不出一个完整的倒影。

乌维?李铮?

哪一个才是真的?

或许都不是。只是一个在血与火、忠诚与背叛、生存与良知之间,被反复拉扯、面目全非的孤魂野鬼罢了。

“喝!”他嘶哑地低吼一声,像是给自己下达最后的命令,再次将碗中那酸涩的液体狠狠灌入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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