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昂醒来时，感觉自己像是被十头壮汉轮流蹂躏过一样，浑身酸痛，脑袋里更是像塞了一团浆糊，还是被搅得稀碎的那种。
【智力-2 debuff 持续中。剩余时间：11小时59分。温馨提示：当前状态下，建议勿进行任何需要脑力的活动，包括但不限于思考、决策、以及与人交谈（以免暴露智商）。】
李昂：“……” 这系统提示还能再损一点吗？
他挣扎着坐起来，发现阿土正守在一旁，小脸上写满了担忧，手里还端着一碗……黑乎乎、散发着焦糊味的粥？
“三少爷！您终于醒了！”阿土惊喜道，“您晕过去后，钱管事来了，看了您画的图，脸色变了好几下，然后什么都没说就走了。我看您脸色不好，特意给您熬了碗十全大补粥！”
李昂看着那碗仿佛凝聚了世间所有黑暗的粥，胃里一阵翻腾。他严重怀疑阿土是把之前“物理超度”的各种残渣收集起来熬的。
“阿土啊……你的心意少爷领了。”李昂虚弱地推开粥碗，“但这粥……还是留给有缘人吧，比如墙角那窝看起来饿得不轻的老鼠。”
他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感觉世界都在旋转。智力-2的威力果然恐怖，他现在看阿土都觉得他脑袋旁边飘着“+1”、“+1”的虚拟数字。
“我晕了多久？” “差不多一天了，三少爷。”
一天？那二长老那边应该有反应了吧？是福是祸？
就在这时，院门又被敲响了。这次的声音不疾不徐，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节奏。
李昂心里一紧，示意阿土去开门。
门外站的果然是钱管事。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手里捧着的，不再是账本，而是一个小巧精致的锦盒。
“三少爷。”钱管事开口，语气似乎比往常缓和了那么一丝丝，“二长老看了您的‘推演图’，甚为……触动。”
触动？是好是坏？李昂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长老言，你于‘业障显化’一道，确有几分……异于常人的‘敏锐’。”钱管事将锦盒递过来，“此乃长老赐下的‘清心凝神丹’，助你恢复损耗。另，长老吩咐，关于‘假山’之事，你知之即可，勿要再对外人提及。后续之事，长老自有计较。”
李昂懵懵懂懂地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三颗龙眼大小、散发着淡淡药香的白色丹药。看起来就比阿土的十全大补粥靠谱一万倍！
而且听钱管事这意思……二长老不仅没怪他胡扯，反而认可了他的“猜测”？还给了封口费（丹药）？
这波……好像又赌对了？！虽然过程痛苦了点，智力还暂时降低了。
“多谢二长老赏赐！小子明白！一定守口如瓶！”李昂赶紧表忠心。
钱管事点点头，没再多说，转身离去。
李昂捧着丹药，激动得手都有些发抖。这可是正儿八经的丹药啊！还是二长老赏的！看来那“假山”里面，果然有猫腻！而且二长老信了！
他迫不及待地取出一颗“清心凝神丹”吞了下去。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清凉舒爽的气流瞬间涌入四肢百骸，滋养着他受损的经脉和过度消耗的精神。脑袋里的浆糊感迅速消退，虽然智力debuff还没完全消失，但那种眩晕恶心的感觉已经好了很多。
【服用“清心凝神丹”，灵力值缓慢恢复中，精神力小幅提升。智力-2 debuff 剩余时间缩短至6小时。】
好东西！真是好东西！
李昂恨不得把另外两颗也吞了，但还是忍住了。这玩意关键时刻能救命，得省着点用。
心情大好的李昂，感觉院子里的空气都清新了许多。连墙角那堆还没处理的纸屑山，看起来都顺眼了不少。
“阿土！收拾一下！少爷我今天心情好，带你出去逛逛！”李昂大手一挥，决定暂时放下债务和KpI，享受一下智力debuff消失前的“无忧无虑”时光。
当然，他所谓的逛逛，也就是在李家大院里人少的地方溜达溜达，毕竟他现在还是“静思”期，不宜太招摇。
主仆二人晃晃悠悠，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西北角，那片旁系子弟和低级管事居住的区域。这里比核心区域杂乱许多，但也更有生活气息，偶尔还能看到几个小摊贩。
李昂背着手，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智力-2导致行为略显幼稚），享受着难得的闲暇。阿土则好奇地东张西望。
突然，李昂的目光被不远处墙角的一个小摊吸引住了。
那摊子极其简陋，就一块破布铺在地上，上面零零散地摆着几件东西：一个缺了口的陶碗，几块看不出材质的矿石，还有一两本破旧的线装书。
摆摊的是个看起来比李昂还落魄的年轻人，面黄肌瘦，眼神躲闪，蹲在墙角，一副生怕被执法队抓到的样子。
这本来没什么稀奇，李家大院里这种偷偷摆摊换点零钱的旁系子弟多了去了。
吸引李昂注意力的，是摊子上那几块矿石中，有一块暗紫色的、拳头大小的石头，在阳光下，竟然隐隐反射出类似……塑料的光泽？
李昂的好奇心（在智力-2的状态下尤为旺盛）一下子被勾了起来。他走过去，蹲下身，拿起那块石头掂量了一下。
很轻！质感也有点像硬塑料！但仔细看，里面似乎又夹杂着一些细微的、亮晶晶的矿物质。
“这……这是什么石头？”李昂含糊地问道，他现在脑子不太好使，词汇量有点匮乏。
那摊主见有人问价，紧张地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回……回少爷，这……这是小的从后山一个塌了的废矿洞里捡来的，也不知道是啥……就是看着挺稀奇，您……您要是喜欢，给三个铜板就成……”
三个铜板？便宜得像白送！
李昂虽然智力下降，但抠门的本能还在。他正准备砍价到两个铜板，脑海里的系统突然“叮”了一声：
【检测到微量“虚空紫晶”残留物与未知有机聚合物（疑似塑料）的混合体。分析：此物可能为某件高阶法器或跨界物品损坏后的残留碎屑。“虚空紫晶”具备极微弱的空间属性，可用于……修复某些空间相关的破损物品？】
虚空紫晶？塑料？空间属性？
李昂听得云里雾里，但“空间属性”和“修复”这两个词让他心头一动。他猛地想起系统空间里那个一直处于半报废状态的【债缘罗盘（残破）】！
那玩意不是指针老是乱飘吗？是不是就是空间定位功能坏了？用这石头能不能修？
“买了！”李昂顿时也顾不上砍价了，豪气地掏出三个铜板拍在摊主手里，拿起那块“紫塑料石头”就走，生怕对方反悔。
摊主拿着三个铜板，愣了半天，仿佛不敢相信这垃圾真能卖出去。
李昂拿着石头，迫不及待地就想回去研究。他拉着阿土，转身就往回走。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不远处屋檐的阴影下，一个极其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那个身影穿着普通的灰色仆役服，但动作姿态，尤其是那种刻意融入环境的隐匿感……像极了每天晚上蹲在他墙头的影卫十三！
李昂猛地一愣，智力-2的大脑努力运转：影卫大白天的跑这儿来干嘛？还穿成这样？体验生活？
好奇心再次压倒了一切。他也顾不上研究石头了，对阿土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猫着腰，偷偷跟了上去。
只见那个酷似十三的身影，在西北角的巷子里七拐八绕，最后竟然钻进了一个更加偏僻、堆满杂物的死胡同。
李昂屏住呼吸，偷偷探出半个脑袋。
只见那个身影在死胡同里……迅速脱掉了外面的灰色仆役服，露出里面一身漆黑的夜行衣！然后从杂物堆里翻出一个小木箱，打开，里面竟然是……各式各样的廉价首饰、一些看起来像草药的干枯植物、还有几本封面花里胡哨的话本小说？！
然后，那人（现在百分百确定是十三了）竟然熟练地在地上铺开一块黑布，将那些东西分门别类摆好，然后蹲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马扎？还有一个写着“祖传宝贝，低价处理”的硬纸板牌子？！
李昂：“？？？”
阿土：“？？？”
主仆二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位金牌影卫，业务熟练地……在死胡同里摆起了地摊？！
十三似乎完全没发现被人跟踪，还拿起一本话本小说，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发出两声压抑的傻笑。
李昂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这什么情况？二长老麾下的金牌影卫，白天跑来这里搞副业？卖的还是这种破烂？难道影卫的工资这么低吗？还是说……这是什么新型的伪装任务？
就在李昂脑子一团乱麻时，智力-2的debuff让他做出了一个不过脑子的决定——他直接走了出去，对着十三的背影，用一种发现新大陆的语气喊道：
“哟！十三！摆摊呢？生意怎么样啊？”
正沉迷话本小说的十三吓得浑身一激灵，手里的书差点掉地上！他猛地回头，看到是李昂，脸上的表情瞬间从惊恐变成愕然，再从愕然变成尴尬，最后定格在一种“被公开处刑”的绝望上。
“三……三少爷？！您……您怎么……”十三手忙脚乱地想藏起地上的东西，结果越忙越乱，几件廉价首饰掉在了地上。
李昂走过去，捡起一个看起来像是镀铜的戒指，憋着笑：“可以啊十三，业务范围挺广啊！白天摆摊，晚上蹲墙头，996都没你这么拼！二长老知道你这么努力吗？”
十三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小声道：“三……三少爷……您……您千万别告诉长老……我……我就是赚点外快……”
“外快？”李昂挑眉，“二长老克扣你工资了？”
“那倒没有……”十三哭丧着脸，“就是……就是最近任务压力大，精神紧张，买话本和……和小玩意解压……开销有点大……”
李昂看着地上那些粗制滥造的首饰和干枯的草药，恍然大悟。合着这位金牌影卫，是个隐藏的剁手党兼小说爱好者？因为任务压力大，沉迷消费减压，结果入不敷出，被迫白天出来摆摊回血？
这剧情……也太有烟火气了吧！
李昂顿时觉得这位每天晚上监视自己的影卫，变得亲切（且可怜）了起来。
他拍了拍十三的肩膀，一副“我懂你”的表情：“压力大嘛，理解理解。不过兄弟，你这选品不行啊，这东西谁买啊？要想生意好，得有点特色！”
智力-2的他，开始毫无保留地传授他的“商业经验”：“你看啊，你得搞点噱头！比如这个戒指，你就说这是‘暗影尊者’戴过的，能增加隐匿效果！这草药，你就说是‘影卫特供提神草’，蹲点必备！这话本……你就说是从皇宫里流出来的禁书！保证好卖！”
十三听得一愣一愣的，眼神里居然还流露出一丝钦佩？
李昂越说越起劲，最后大手一挥：“这样！咱们也算有缘！你这些货，本少爷全包了！给你五个铜板！以后有啥好玩的……呃，是好货，先给我看看！”
十三看着地上那一堆他花了二十多个铜板收来的“宝贝”，又看看李昂手里那五个铜板，嘴角抽搐了一下。
但一想到自己的小秘密被抓住了，而且对方还是二长老“看重”的人，他只能含泪点头：“多……多谢三少爷关照……”
李昂心满意足地让阿土抱起那一堆“破烂”，感觉自己做了一件大好事，既帮助了可怜的影卫同事，又捡了漏（虽然他并不知道漏在哪）。
临走前，他还不忘鼓励十三：“好好干！争取早日开分店！到时候我来剪彩！”
十三看着李昂主仆二人远去的背影，默默收起了小马扎和牌子，蹲在墙角，开始思考影卫这行的职业前景以及……是否需要换个减压方式。
而李昂，则抱着那堆“战利品”和那块“紫塑料石头”，美滋滋地往回走，完全忘了自己最初出来是想干嘛的。
智力-2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又朴实无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