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震天的嘶吼声中，一头体型庞大的牛头人怪物挥舞着巨斧，硬生生将数名第一级冒险者的阵型撕开一道口子。
锋利的斧刃裹挟着无可匹敌的力量，瞬间便将一名躲闪不及的亚马逊女战士连人带盾劈飞出去，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
“前线快顶不住了！”
“治疗师！治疗师在哪里？！缇欧娜受伤了！”
“不行！怪物的数量太多了，根本杀不完！”
洛基眷族的冲锋，在如潮水般无穷无尽的怪物大军面前，很快便陷入了泥潭。
即便是以芬恩的指挥才能，以艾丝、伯特等人的强悍实力，也无法在如此恐怖的数量差距下取得决定性的优势。
防线，正在被一点点地蚕食、压缩。
冒险者们的脸上，开始浮现出绝望。
这些来自异世界的怪物，仿佛根本不知疲倦与死亡为何物，倒下一批，立刻就有更多的从后方那个闪烁着数据乱码的空洞中涌出。
“可恶！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芬恩一枪贯穿一头狼人型怪物的头颅，表情凝重到了极点。
他能感觉到，冒险者们的士气，正在随着伤亡的增加而飞速下跌。
亚丝娜此刻也陷入了苦战，她手中的细剑化作一道道绚烂的闪光，每一次挥舞都能精准地带走一头怪物的生命。但她周围的怪物却越聚越多，几乎要将她那娇小的身影彻底淹没。
就在所有人都感到力不从心，甚至开始考虑是否应该暂时撤退的时候。
一个身影，不紧不慢地穿过混乱的战场，走到了阵线的最前方。
是楚智。
“楚智！快回来！那里太危险了！”亚丝娜看到他，发出一声惊呼，想要冲过去将他拉回来，却被三头犬型的怪物死死缠住，脱不开身。
芬恩和里维莉亚也注意到了楚智的异常举动，眉头紧锁。
他们以为楚智是打算施展某种大范围的治疗魔法，可现在这个时机，根本无法扭转战局。
然而，楚智接下来的动作，却让所有人的思维，都陷入了长达数秒的停滞。
他没有吟唱咒文，也没有做出任何施法的动作。
只是平静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嗯？”
战场上，几乎所有注意到他动作的人，无论是冒险者还是远处的平民，都感到了深深的困惑。
下一秒。
以楚智为中心，一道无形的、肉眼不可见的波纹，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悄无声息地扩散开来。
那波纹之中，似乎蕴含着某种世界的至高法则。
它过处，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毁天灭地的光芒。
有的，只是绝对的、令人窒息的寂静。
正在疯狂咆哮的怪物，动作戛然而止。
正在挥舞利爪的凶兽，身形凝固在半空。
那数以万计的、将整个西城区化作战场的庞大怪物军团，在这一瞬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紧接着，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
离楚智最近的一头怪物，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无数由“0”和“1”组成的数据流，如同溃散的萤火，从它体内逸散而出。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
那头狰狞的怪物，就那样化作一片虚无的像素，悄然消散在了空气中。
一个，两个，十个，一百个……
这诡异的“消散”现象，如同最恐怖的瘟疫，以楚智为中心，向着整个战场疯狂蔓延！
成千上万的怪物，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成片成片地化作光点，归于虚无。
整个世界，仿佛都失去了声音。
无论是身经百战的冒险者，还是曾经端坐于天界的神明，此刻都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片正在被“格式化”的战场，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
魔法？
不！没有任何魔法能造成如此诡异而绝对的效果！
神力？
更不可能！神明被禁止在下界使用神力，这是不可违背的规则！
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那支足以颠覆欧拉丽的怪物大军，那片由绝望构成的黑色海洋，就那样……被彻底抹去了。
连一丝灰烬，都没有留下。
西城区，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满地的狼藉，和一群如同石化般，呆立在原地的冒险者。
“咕咚。”
不知是谁，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发出了这片死寂中的唯一声响。
也就在这时，只有楚智自己能看到的视野中，海啸般的信息疯狂刷屏。
【击杀[深渊恐狼]，获得经验值*1500，获得道具[狼牙]*3……】
【击杀[地狱三头犬]，获得经验值*2800，获得道具[魔核]……】
【……】
【恭喜您，等级提升至LV.70！】
这一刻，所有的目光，无论是敬畏、是恐惧、是狂热，都聚焦在了那个依旧平静地站在战场中央的黑发青年身上。
短暂的死寂之后，人群中，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欢呼！
“赢了！我们赢了！”
“是楚智大人！他拯救了欧拉丽！”
然而，在这片狂热的欢呼中，一个尖锐而不和谐的声音，却猛地响起。
“站住！”
一名看上去有些狼狈的冒险者冲了出来，他双眼通红，指着楚智，声音因为激动而扭曲。
“你……你既然有这种力量！为什么以前不早点用出来！！”
他嘶吼着，状若疯魔：“我的同伴……我的兄弟……他们都死了！都死在那些怪物手中！如果你早点出手，他们根本就不用死！是你！是你害死了他们！”
人群的欢呼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愣愣地看着这个突然发难的冒险者。
那人却不管不顾，贪婪与怨毒在他的眼中交织。
“交出你的力量！把它交给公会！为那些牺牲的人磕头谢罪！”
此言一出，周围的气氛顿时变得无比诡异。
一些同样失去同伴的冒险者，眼中也流露出了动摇与怀疑。
是啊……为什么不早点用呢？
就在这时。
“砰！”
一声闷响。
一个砂锅大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了那名肇事者的脸上，直接将他打得倒飞出去，牙齿都飞了两颗。
“放你娘的屁！”
一名身材魁梧的兽人冒险者收回拳头，对着地上的人啐了一口，怒目圆睁。
“老子的命，就是楚智大人从死人堆里捞回来的！没有他，老子早就被怪物啃得骨头都不剩了！你他妈一个被吓得尿裤子的废物，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责救世主？！”
“没错！”另一个断了一只手臂的冒险者也站了出来，眼中满是感激，“我的手就是在上次怪物攻城时断的，所有人都以为我死定了，是楚智大人不计代价地把我救了回来！我这条命都是他的！”
“相信楚智大人！”
“我们永远支持楚智大人！”
越来越多被楚智救治过的冒险者站了出来，他们自发地围在楚智身前，用自己的身体，为他筑起了一道人墙，愤怒地瞪视着那个倒地不起的家伙和那些心怀不轨的人。
亚丝娜和洛基眷族的众人，也默默地走到了楚智身边，用行动表明了他们的立场。
看着眼前这一幕，楚智心中流过一丝暖意。
他没有去看那个被揍得半死的人，只是抬起头，望向了天空。
他知道，真正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那道足以格式化一支军队的无形波动，不仅抹去了数以万计的数据怪物，更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掀起了滔天巨浪。
众神的宴会厅内，一片死寂。
无数面晶莹剔透的水镜前，平日里高高在上、喜怒不形于色的神明们，此刻却不约而同地维持着同一个表情。
震惊，以及……难以置信。
“啪啦——”
美神芙蕾雅手中的高脚杯滑落在地，猩红的神酒染红了华美的地毯。
但她浑然不觉，那双能够看透灵魂本质的银色眼眸，此刻正死死地锁定在水镜中那个黑发青年的身影上，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夺目的光芒。
那光芒，是纯粹的占有欲。
“多么……多么美丽的灵魂辉光啊……”芙蕾雅舔了舔自己猩红的嘴唇，声音因为极致的兴奋而微微颤抖，“奥塔……我要他。不惜一切代价。”
而在另一边，洛基猛地从座位上站起，她手中的酒杯早已被捏成了粉末。
她死死地盯着水镜，那双狭长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混杂着震惊与狂热的贪婪。
“权能……那绝对是‘权能’！”洛基的声音尖锐得有些变调，“一个凡人……一个凡人竟然掌握了吾等神明的领域！赫斯缇亚这家伙，到底从哪里找到了这么一个怪物！”
不只是她们。
宴会厅的各个角落，几乎所有的主神，都在用或贪婪、或嫉妒、或惊惧的目光，窥探着那个站在战场中央，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青年。
对于这一切，楚智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