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给点？”老刀的声音猛地提高了八度，眼睛瞪得像铜铃，“你们是疯了还是活腻了？那可是鬼子的补给点！”
他身后的几个川军士兵也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互相对视了几眼，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
“我们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我们有地图，有计划，也有能力。”
“地图？”老刀眯起了眼睛，“什么地图？”
李默没有多说，只是从怀里掏出了那张从岩井雄尸体上搜出来的军用地图，在黑暗中展开，递到了老刀面前。
老刀接过地图，借着远处照明弹微弱的光芒，仔细地看了起来。
他虽然认不得日文，但军用地图的一些标记是通用的。
他的手指，在那个被红圈圈起来的“补给点”上停留了许久，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这地图，是从哪来的？”老刀抬起头，声音低沉。
“刚才说的那个鬼子狙击手身上。”钱虎接过话头，“我们在钟楼那边干掉了他，顺便缴获了这张地图。”
老刀沉默了片刻，然后将地图还给了李默，眼神中的怀疑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掩饰的敬意。
“你们真的干掉了那个狙击手？”
李默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老天爷！”老刀猛地一拍大腿，脸上露出一种近乎狂热的表情，“那个畜生，这几天已经干掉了我们至少十几个弟兄！我们几次想去收拾他，都被他的枪法吓退了。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嘛…”猴子刚想开口炫耀，又被钱虎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运气好罢了。”李默淡淡地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得赶在天亮前完成侦察，回去向其他弟兄汇报情况。”
老刀听出了李默话中的拒绝，也没有继续追问。
他看了看李默三人，又看了看自己的几个手下，突然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们跟你们一起去。”
这话一出，不仅李默三人愣住了，连老刀自己的手下也都惊讶地看着他。
“老刀，你疯了？”那个抱着捷克式的精瘦士兵忍不住开口，“咱们好不容易在这找到个安全的地方，你还想往火坑里跳？”
“闭嘴，小六子！”老刀回头瞪了他一眼，“你以为躲在这里就安全了？鬼子迟早会把这片区域都翻个底朝天。与其在这等死，不如拼一把！”
他转过头，看向李默，眼神坚定，“我们在这片区域已经藏了三天了，对周围的情况很熟悉。有我们带路，你们能少走不少弯路。”
李默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仔细打量着老刀和他的几个手下。
这几个人，虽然衣衫褴褛，但精神状态还算不错，武器也保养得很好。
最重要的是，他们的眼神中，还燃烧着一种不屈的斗志。
这样的人，值得信任。
“好。”李默点了点头，“不过我得提醒你们，这次行动只是侦察，不是突袭。我们的目标是摸清楚补给点的情况，然后制定详细的计划。如果情况不对，我们立刻撤退。”
“明白！”老刀一拍胸脯，“我老刀做事，向来有分寸。”
就这样，两支小队临时合并，组成了一支八人的侦察小队。老刀和他的四个手下，分别叫小六子、老鼠（这个绰号和钱虎队伍里的老鼠重名，为了区分，大家叫他“二鼠”）、黑子和大头。
在简单交换了各自的情况后，老刀带着众人，从大楼的另一侧出口离开，避开了可能有日军巡逻的大路，沿着一条只有当地人才知道的小路，向着补给点的方向摸去。
“这条路是以前医院的工作人员走的小道，”老刀压低声音解释道，“通向后勤区的垃圾处理场。鬼子不知道这条路，我们这几天一直从这里进出，没碰到过巡逻兵。”
李默点了点头，心中对老刀的印象又高了几分。这个看起来粗犷的川军军官，实际上相当细心和谨慎。
在老刀的带领下，他们很快就穿过了那片被李默称为“死地”的区域，来到了一个相对开阔的地带。这里原本应该是医院的后勤区，现在已经被日军改造成了临时的补给站。
众人趴在一堆废墟后面，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前方约两百米处的情况。
那是一栋被炸毁了一半的三层建筑，剩下的部分被日军用木板和沙袋加固，形成了一个简易的堡垒。
建筑周围，架设着几挺机枪，还有铁丝网和简易的壕沟。几个日本兵正在外围巡逻，手里端着步枪，神情警惕。
“看来情报没错，这里确实是个补给点。”钱虎小声说道，“不过防守比我想象的要严密。”
李默没有说话，他的目光，正在一寸一寸地扫描着整个区域。【枪械通晓】带来的不仅是射击技巧，还有对战场环境的超凡感知能力。他在寻找每一个可能的突破口和防御漏洞。
“那边，看到了吗？”李默突然指向补给点的东南角，那里有一个被炸塌的缺口，只用几个沙袋简单地堵住了，“那是个弱点。”
“还有那里，”他又指向建筑的二楼，那里有一扇被木板钉死的窗户，“那扇窗户，从这个角度看，正好是个死角，守在机枪位上的鬼子看不到。”
老刀惊讶地看着李默，这些细节，他们在这藏了三天都没注意到，这个年轻人却一眼就看出来了。
“你小子，以前是干什么的？”老刀忍不住问道。
“猎人。”李默简短地回答，目光依然没有离开那个补给点，“东北的猎人。”
老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就在这时，补给点的大门突然打开了。一队日本兵，押着几个衣衫褴褛的中国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些中国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样子是被抓来做苦力的平民。
他们被迫搬运着各种物资，在日本兵的皮鞭抽打下，痛苦地呻吟着。
“畜生！”猴子忍不住低声咒骂，手已经摸上了枪。
“别冲动！”李默一把按住了他的手，“现在不是时候。”
猴子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放下了枪。
“这些平民，是从哪来的？”李默转头问老刀。
“附近的居民区。”老刀的声音充满了愤怒，“鬼子每天都会抓一批人来做苦力，用完了就…”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我们这几天，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杀了至少三十个老百姓。”
李默的眼神，变得冰冷起来。他原本只是想搞点物资和情报，现在，他有了新的目标。
“看来，我们得改变计划了。”李默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不只是侦察，我们还要救人。”
“救人？”钱虎和老刀同时惊讶地看着他，“怎么救？”
李默没有立即回答，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那些被日军押着的平民身上。他在思考，在计算，在寻找一切可能的机会。
突然，他的眼睛一亮。
“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