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的夜色如墨，无神绝宫的长廊上只有几盏孤灯摇曳，投下斑驳的光影。
绝心一身夜行衣，身形如猫般掠过屋顶，指尖勾着窗棂轻轻一挑，便悄无声息地潜入了绝无神的书房。
书案上的锦盒静静躺着，他掀开盒盖，《万剑归宗》剑谱的封皮在月光下泛着陈旧的光泽，心下一喜，迅速将剑谱卷成筒藏在衣襟，旋即消失在夜色中。
地牢里，油灯昏黄如豆。
绝无心将剑谱拍在无名面前的石台上：
“看仔细了，这剑谱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无名缓缓抬眼，手指抚过泛黄的纸页，目光逐行扫过那些扭曲的图谱与晦涩的文字，片刻后轻轻摇头：
“这是假的。真正的剑谱笔法苍劲，图谱暗藏玄机，绝非这般潦草——绝无神定是把真本藏得更深了。”
绝心眉头紧锁，指尖敲击着石台，半信半疑：
“你莫要骗我。”
见无名神色坦然，他终究还是按捺住怒火，又揣着剑谱匆匆往自己的院子去。
此时的如烟正窝在软榻上睡得香甜，发丝散乱地贴在颊边。
“砰”的一声门响将她惊醒，她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身，眼底还蒙着一层水雾：
“半夜三更吵什么？雄霸的消息找到了？”
“不是。”
如烟瞬间清醒了大半，警惕地往榻里缩了缩，双手抱胸：
“难不成你见我貌美，想趁夜深人静欲行不轨？我告诉你，我这摧心掌可不长眼。”
“荒唐！”
绝心脸色一黑，
“我从不强迫女人。只是让你看看，这剑谱是真的还是假的。”
如烟这才松了口气，拿起剑谱漫不经心地翻着。
纸页粗糙，上面的图谱歪歪扭扭，有的像孩童画的鬼画符，有的线条杂乱无章。
她翻到最后一页，随手扔回矮几：
“这画的什么玩意儿？跟过家家似的。无名说它是假的？”
“以你所见，真假如何？”
绝无心追问，眼神紧盯着她。
“肯定是假的。”
如烟打了个哈欠，语气笃定，
“太抽象了，别说练武功，认都认不清哪是手哪是脚。”
“绝无神！”
绝心猛地攥紧拳头，剑谱被他捏得皱起，气得低吼，
“竟然防我防到这份上，特意弄本假的让我偷！”
骂完他才猛然想起，若是剑谱迟迟不归位，定会引起绝无神的怀疑。
他狠狠瞪了眼剑谱，匆匆道了句“走了”，便拎着剑谱又潜回书房，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回锦盒，装作从未有人动过的模样。
回到卧房，绝心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心里把绝无神骂了千百遍，只觉得胸口堵得发闷。
他哪里知道，地牢中的无名正闭目凝神，嘴角噙着一丝了然的笑意——方才翻看剑谱的瞬间，他便看穿了其中玄机。
《万剑归宗》的真谛，本就是要在武功巅峰时自废武功，以“破而后立”的契机引动经脉潜能，方能练成。
绝心毁他武功，又送来了剑谱，竟是天意助他成就这绝世武学。
此刻，他体内的气息正悄然流转，昔日被废的经脉竟在缓缓重塑，万剑归宗的法门已在心中融会贯通。
另一边的如烟却没了睡意。
被绝心吵醒后，她瞪着帐顶数了几百只羊，依旧毫无困意。
回想起刚刚看到的剑谱，照着上面抽象的姿势比划起来：
一会儿踮着脚尖扭腰，一会儿伸手作扑抓状，活像个耍杂的小丑。
可就在她摆出一个看似怪异的“托天”姿势时，丹田处突然涌出一股强劲的气流，顺着经脉直冲指尖。
“唰”的一声，一道凌厉的剑气从指尖迸发，径直劈向院中的树干，留下一道深深的刻痕。如
烟惊得挑眉，又接连模仿几个姿势，剑气愈发凝练，隐隐有万剑齐鸣之势。
原来她武功被废过一次，后来又经洗髓灵泉重塑经脉，恰好契合了“破而后立”的条件。
如烟捂嘴偷笑：
“绝心这个笨蛋，拿着宝贝还到处问人，真是个傻瓜。罢了，等杀了雄霸，再想办法帮他一把。”
无名已摸清绝心的心思，等绝心再来找他的时候，主动开口谈条件：
“你要的只是剑谱秘密，剑晨于你无用。放了他，日后关于万剑归宗的问题，我知无不言。”
绝心摩挲着下巴，打量着缩在一旁的剑晨，嗤笑一声：
“可以。反正他就是个废物。但你若敢耍花样，我立马把他抓回来，在你面前宰了。”
“不，师父！我要和你同生共死！”
剑晨挣扎着想要扑过来，却被铁链牢牢锁住。
无名眼神一沉：
“你要学如烟那般忤逆我吗？”
剑晨身子一僵，垂首道：
“徒儿不敢。”
当晚，月黑风高，寒风卷着落叶穿过树林。
绝心将剑晨扔在地上，踢了踢他的后背：
“滚远点，别再让我看见你。”
剑晨爬起来，望着无神绝宫的方向咬牙切齿，转身便消失在夜色中——他要立刻想办法，救出自己最敬重的师父。
而无名则在天地牢中静静等待。
他能感觉到，绝无神很快就会来找他，到那时，他便以万剑归宗给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绝心仍在寻找“真剑谱”，思来想去，竟把主意打到了弟弟绝天身上。
他故意将绝天引到书房看那本剑谱：
“弟弟，你看看这剑谱，爹说能练成绝世武功。”
绝天本就头脑简单，翻了几页便皱起眉：
“这是什么？跟小孩子瞎画的一样，根本看不懂。”
绝心立刻趁机煽风点火：
“那它肯定是假的！这剑谱是破军献给爹的，肯定是他掉了包，想骗爹！你快去找爹说说，可别让爹被他蒙了。”
傻乎乎的绝天果然信以为真，立马捧着剑谱去找绝无神告状。
绝无神听完前因后果，并未动怒去找破军，反而拎着剑谱直奔绝心的院子。
“为何故意让无天看剑谱？”
绝心面上堆起恭敬的笑容：
“爹，我哪敢有别的心思？我知道您不喜欢我，可我一心想替您分忧。我不敢私自偷看剑谱，才让无天帮忙看看，没想到竟发现是假的——还好及时察觉，不然您就要被破军骗了！”
“一码归一码。”
绝无神眼神锐利如刀，
“我的东西，不允许任何人窥视，你懂吗？”
“孩儿懂！孩儿再也不敢了！”
绝心连忙躬身应道。
绝无神的目光突然扫过院角，只见如烟正蹲在花圃边摘花，指尖捏着一朵月季，神情闲适。
他顿时警惕起来，沉声道：
“她是谁？怎么会在你院子里？”
“哦，她是之前闯入无神绝宫找无名的女子。”
绝心反应极快，
“我见她没什么坏心思，便留她在院里做个侍女，端茶倒水也方便。”
说着，他朝如烟喊道：
“如烟，过来！”
如烟不明所以，将月季花别在发间，莲步轻移地走过来，挑眉问道：
“有事？”
绝无神眼中精光一闪，突然一掌拍出，掌风裹挟着强劲的内力直逼如烟面门——他要亲自试探这女子的底细。
如烟眼神一凛，毫不迟疑地抬掌相迎。“
嘭”的一声巨响，两人掌力相撞，如烟稳稳站在原地，绝无神却被震得身形一晃，差点后退半步。
他脸色微变，迅速收掌，强装镇定地笑道：
“不错，绝心，你眼光倒是不错。这女子有几分本事，值得留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