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桐指尖落在小白额间的红毛上时，小狐狸像是被挠到了痒处，轻轻晃了晃脑袋，嘴里还叼着没吃完的肉干，模样憨态可掬。林苹果看着这一幕，心里却悄悄记下了“黑色狐狸”的事——小白额间的红毛本就特别，若真有另一只额间带红毛的黑狐狸，说不定和小白的身世有点关系，只是眼下要去枯木部落找污染源头，这事只能先压在心底。
“时候不早了，我们得赶紧赶路，争取天黑前能离枯木部落再近些。”墨看了眼窗外的太阳，已经过了正午，虽还是亮堂，却也容不得再多耽搁。他顺手将林苹果的背包拎起来，检查了一遍里面的水囊，发现之前烧的雪水只剩小半袋，便抬头看向桐桐，“要是方便，能不能再给我们添点水？路上怕是不好找干净的水源。”
“当然方便！”桐桐立刻起身，从木屋角落拖出一个陶瓮，里面盛着清亮的泉水，她拿过几个空竹筒，挨个灌满，又用软木塞把口封紧，“这是我们部落后山的泉水，干净得很，你们路上喝着放心。对了，肉干我也给你们装了两袋，耐饿，路上垫垫肚子也好。”
她一边说，一边把灌满水的竹筒和沉甸甸的兽皮袋递过来，苍伸手接了，掂量了一下，笑着说：“多谢桐桐首领，有这些东西，我们路上就踏实多了！”
子夜则走到门口，又化成黑狼，让林苹果稳稳的骑上。
玄靠在门框上，红眸扫过木屋外的小路，语气比平时缓和了些：“我之前来的时候都没听说过这条小路呢。”
桐桐笑着点点头，拎起放在门边的一个小竹篮：“我送你们到山缝入口吧。”
几人跟着桐桐往外走，部落里的兽人见他们要离开，有几个正在织麻线的雌性还停下手里的活，笑着挥手：“桐桐首领！”“桐桐首领又要去采药呀！”桐桐也都笑着回应。
林苹果却感觉不太舒服，部落里的人怎么好像是把她们几个人都无视了。
小白趴在林苹果怀里，也伸出小脑袋，哼唧了几声，把林苹果的思绪又拽了回来。
走了约莫一刻钟，前面出现一道狭窄的山缝，缝隙两侧的石壁上还留着未化的积雪，阳光从缝隙顶端漏下来，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桐桐停下脚步，指着山缝里面：“从这里进去，一直往前走，大约走一个时辰就能出山，出了山再往西走，就能看到枯木部落方向的树林了。里面有几段路的石头有点滑，你们扶着石壁走会稳些。”
“真是太谢谢你了，桐桐首领，不仅给我们补给，还特意送我们到这里。”林苹果握着桐桐的手，语气里满是感激——这一路遇到的善意，总能让她觉得心里暖暖的。
墨也跟着道谢：“要是我们能顺利解决污染，回来的时候一定再来拜访。”
桐桐笑着点头，眼睛弯成了月牙：“好啊，我等着你们回来。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要是遇到危险，别硬扛，保住自己最重要。”
几人又说了几句告别的话，才转身走进山缝。林苹果走在中间，路过石壁转角时，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却见桐桐还站在原地，阳光落在她青色的鹿角上，那对挂着珍珠的鹿角晃出细碎的光，可她脸上的笑容却淡了下去，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奇怪的弧度，眼神里藏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不似之前那般温和。
林苹果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再想细看时，子夜早就走过了那个转角，转角的石壁挡住了视线，再也看不到桐桐的身影。“怎么了？”墨察觉到她的停顿，回头问道，伸手握住她的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没什么。”林苹果摇摇头，把那点异样压了下去——或许是自己多心了，桐桐一直那么温柔，怎么会有别的心思？她深吸一口气，跟上队伍，“没事的，我们赶紧走吧。”
山缝里的路确实如桐桐所说，有些地方狭窄得只能容一个人通过，石壁上还沾着湿滑的冰碴子。子夜不得不变回人形，走在最前面，时不时用手敲敲前面的石头，确认稳固后再让大家走，苍和墨一前一后走在林苹果身前，每当遇到陡峭的地方，就会伸手扶她一把，玄默默地跟在林苹果身后。
小白缩在林苹果怀里，眼睛睁得圆圆的，时不时探头看看四周，小爪子紧紧勾着林苹果的披风，像是也在警惕周围的环境。
走了大约十分钟，前面终于透出光亮，几人加快脚步，走出了山缝。可刚一出来，林苹果就皱起了眉头——明明在进山缝里前还能看到阳光，此刻外面的天却阴沉了下来，像是被一层灰蒙蒙的云罩住了，连风都变得有些滞涩，吹在脸上没有凉意，反而带着一股淡淡的苦味，像是某种草药熬糊了的味道，说不出的怪异。
“不对劲。”墨率先停下脚步，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周围的树林，“刚才进山缝前还好好的，怎么一出来天就变了？这苦味也奇怪。”
子夜也停下脚步，鼻翼轻轻动了动，灰蓝色的眼眸里多了几分警惕：“这苦味里带着点腥气，像是……像是腐肉混着草药的味道，而且周围太安静了，连鸟叫都听不到。”
苍立刻展开翅膀，往高空飞去，棕色的翅膀在阴沉的天色下划出一道残影：“我去前面看看，说不定能找到苦味的来源！”他飞得极快，很快就成了远处的一个小点，又过了约莫半刻钟，那小点突然加速往回飞，落在几人面前时，脸色有些发白。
“前面……前面几公里的地方，有一条黑色的河！”苍喘着气，声音带着几分急促，“那河特别宽，看起来得有十几米，水是纯黑色的，像泼了墨一样，而且我飞了好远都没看到河的尽头，不知道到底有多长！”
“黑色的河？”林苹果心里一紧，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小白，“这天气虽然不算太冷，但也有零下十几度，普通的河早就结冰了，那条河结冰了吗？”
“没结冰！”苍摇摇头，语气更沉了，“我特意往下看了，那河水还在流动，连一点薄冰都没有，而且水面上还飘着淡淡的黑气，和我之前在青岩部落附近看到的污染黑气有点像，就是淡很多。”
墨沉吟片刻，抬头看向玄：“你来过这里，见过这条河吗？”
玄皱着眉，红眸里满是疑惑：“没有，我以前来的时候都没见过这条小路，也没见过这种河。”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得去看看。”林苹果咬了咬唇，语气坚定，“要是这条河真的挡路，我们得想办法过去，总不能因为一条河就放弃去枯木部落。”
墨点点头，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有苍在，就算河宽，我们也能飞过去。走吧，先去河边看看具体情况。”
几人加快脚步，往苍说的方向走去。越往前走，空气中的苦味就越浓，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周围的树林也越来越不对劲——原本雪后的树枝上还挂着积雪，此刻却连一点雪的痕迹都没有，树干上甚至沾着一层薄薄的黑色黏液，用手一碰，黏糊糊的，还带着点凉意。
小白在林苹果怀里不安地动了动，发出低低的“嗷呜”声，额间的红毛隐隐泛起淡淡的红光，像是在感知什么危险。
几人走了会，前面终于出现了那条黑色的河。
林苹果站在河边，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条河真的很宽，目测至少有十五六米，河水是纯粹的墨黑色，看不到底，连流动的波纹都显得格外诡异，像是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铺在地上。河面上萦绕着一层薄薄的黑气，随着河水的流动轻轻晃动，凑近了能闻到那股苦味里夹杂着的腥气，让人胃里一阵翻腾。
河的两岸没有任何植物，只有裸露的黑色泥土，泥土上也沾着和树干上一样的黑色黏液。远处的天空阴沉得像是要压下来，灰色的云低低地悬在河面上，整个场景透着一股死寂的诡异，让人心里发毛。
“这河太奇怪了。”子夜走到河边，蹲下身，用指尖轻轻碰了一下河水，刚一碰到，就猛地收回手，眉头紧紧皱起，“水是温的！零下十几度的天，河水不仅不结冰，还带着温度，而且这水沾在手上，还有点黏。”
墨也伸手试了试，脸色凝重：“这水里肯定有问题，说不定就是污染力量的一部分。苍，你能飞过去吗？飞的时候注意避开河面上的黑气。”
苍展开翅膀，在河边盘旋了一圈，又往下俯冲了些，感受了一下气流：“距离短当然能带人飞过去，就是我每次只能带一个人，要不我先把苹果和小白送过去，再回来接你们？”
“我先跟你过去看看对岸的情况。”墨说道，“你带完我，再回来带苹果和小白，最后带子夜和玄。这样万一对岸有危险，我能先应付一下。”
林苹果点点头：“这样好，墨你先过去探路，我们在这边等着。”
苍应了一声，全兽化，变成一只身长几米的鹰，缓缓落在墨面前，俯下身：“上我背上来吧，我飞得稳些。”墨翻身坐在苍的背上，双手紧紧抓住他的翅膀根部，苍翅膀一振，带着墨往河对岸飞去。黑色的河面上，两人的身影渐渐变小，直到落在对岸，墨才从苍背上下来，挥手示意这边安全。
苍立刻转身，又飞了回来，这次落在林苹果面前：“苹果，你把小白抱紧，我带你过去。”林苹果把小白牢牢抱在怀里，小白也很乖，紧紧贴着她的胸口，林苹果爬上苍的背，闭上眼睛，不再发出声音。苍小心地护住她们，慢慢升空，往对岸飞去。
飞在河上空时，林苹果低头往下看，黑色的河水看起来黏糊糊的，在下面缓缓流动，偶尔会冒出几个小小的气泡，气泡破裂后，会散出更浓的黑气。她赶紧移开目光，紧紧抱着小白，直到苍落在对岸，墨伸手把她接了下来，她才松了口气。
“没事吧？”墨摸了摸她的脸颊，见她脸色有些白，连忙问道。
“没事，就是刚才看河水有点发怵。”林苹果摇摇头，把小白放下来，小狐狸落地后，立刻跑到墨脚边，蹭了蹭他的裤腿，像是在寻求安慰。
接下来，苍又往返了两次，分别把子夜和玄接了过来。几人都到对岸后，刚想喘口气，准备继续赶路，却突然感觉到脚下的地面轻轻震动了一下，紧接着，身后的黑色河水里传来“咕嘟咕嘟”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水里冒出来。
“小心！”墨最先反应过来，一把将林苹果和小白护在身后，蛇鳞瞬间布满手臂，蛇尾也从身后探出来，在地上轻轻扫过，做好了战斗准备。
子夜立刻兽化，变成一头高大的黑狼，狼眼紧紧盯着河面，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爪子深深抓进泥土里。苍展开翅膀，飞到半空中，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河面，随时准备俯冲攻击。玄也半兽化，指尖的利爪变得更长更尖，红眸里满是警惕，站在子夜身边，形成一道防线。
林苹果抱着小白，退到一块巨石后面，目光紧紧盯着河面——黑色的河水此刻翻涌得越来越厉害，“咕嘟”声越来越响，河面上的黑气也越来越浓，渐渐凝聚成一团，像是要往下滴落。
突然，一只漆黑的“手”从河水里伸了出来！那“手”没有手指，就是一团流动的黑水，表面还沾着黑色的黏液，刚一接触空气，就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是在灼烧空气。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越来越多的黑水手臂从河里伸出来，汇聚在一起，最后，一个没有固定形状的黑水怪物从河里爬了上来！
那怪物约莫有两人高，整个身体都是由黑水组成的，表面不断有黏液滴落，落在地上，将黑色的泥土腐蚀出一个个小坑。它没有眼睛，也没有嘴巴，只有无数条黑水组成的触手在周身挥舞着，每一条触手都有手臂粗细，不停扭动着，看起来格外恶心。
“这是什么东西？”苍在半空中喊道，翅膀扇动着，带起一阵风，试图吹散周围的黑气，可那黑气像是粘在怪物身上一样，根本吹不散。
怪物似乎察觉到了几人的存在，一条触手猛地朝离它最近的玄挥了过去！玄反应极快，侧身躲开，触手“啪”地一声打在地上，将泥土砸出一个深坑，黑色的黏液溅在旁边的石头上，石头瞬间被腐蚀出一个个小洞。
“别被它的黏液碰到！会腐蚀！”玄大喊一声，同时纵身跃起，指尖的利爪狠狠划向怪物的触手。利爪刚碰到黑水，却像是划在了棉花上一样，根本伤不到怪物，反而被黑水粘住了爪子，玄赶紧用力甩开，爪子上的黏液却还在，隐隐传来一阵刺痛。
“这东西不怕物理攻击！”玄皱着眉，甩了甩爪子，试图把黏液甩掉。
就在这时，怪物的另一条触手朝巨石后的林苹果挥了过去！墨眼疾手快，蛇尾猛地甩出去，狠狠抽在触手上，黑水触手被抽得歪向一边，却没有断裂，反而像是有弹性一样，又弹了回来，朝墨缠过去。
“子夜！”墨大喊一声，子夜立刻会意，猛地扑上去，狼爪狠狠抓向触手，用力撕扯，可黑水触手却从他的爪子间流过去，根本抓不住，反而有不少黑水粘在了他的皮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