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霖？”
见沈霖始终看着远方，一动不动，范绫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能看到穿梭在林间的恶魔。
正在假寐平复浮躁的情绪，听到范绫的声音，林亦睁开眼，第一时间朝沈霖的方向看去。
沈霖摇头，手指抚在项圈之上，指尖微微颤抖，“我无法看见。”
“来到这里之后我无法看见未来。”
林亦直起身，紧盯沈霖头部，眸色微沉，“群星会对你做了什么？”
沈霖垂下头，暗淡的发丝像是被乌云笼罩的月光，透着几分沉闷。
“我不知道。”
并不知晓沈霖大脑被群星会动过手脚，范绫有些茫然，但从林亦的询问声中她隐约察觉到什么。
想起沈霖经受过的痛苦，米蕾娜握紧长鞭，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如果真如林亦所说，群星会参与了这次的事件。
那么这是否是他们所做的又一个实验。
米蕾娜的视线在几名学生间转了一圈，最后锁定在林亦身上。
在林亦有所察觉前，她移开视线，在她身后黑色的长鞭摇曳，像是在忍耐无处发泄的杀意。
思索着之前由唐克传递而来的情报，米蕾娜很快得出结论，“群星会和商会存在一定的合作关系。”
早在红心和扬子余的夜谈之后，学院方便有所预料。
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次群星会居然会把他们送到另一个地方。
圣碎山脉的混乱还不够他们实验的吗？
一旁连话都不想说的徐哥啧了一声，摸索了半天才从身上翻出一根被血水浸湿的香烟。
他又摸索了一遍，开始怀念起祁南，“得，我们得想办法尽快找到齐黎他们，如果这真是那群混蛋的手笔，齐黎他们危险了。”
不过以群星会以往的作风来看，他们也有可能会装腔作势地出手相助。
徐哥低咒一声，“老孟那混蛋说得没错，我们可真是被耍得团团转。”
谈话间，沈霖突然出声，“那边好像出了什么事？”
原本相安无事的恶魔突然发出凌厉的嘶吼声。
在所有人面前，部落上方，眼熟的黑洞显现，一只只神情麻木的恶魔掉落下来。
林亦辨认出那群眼熟的恶魔，“是之前围剿我们的恶魔。”
其他人露出了然的神色，只有沈霖若有所思。
分明比他们更早消失的恶魔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是漫画意识搞的鬼，还是说将他们送到这里的空间裂缝存在一定的时间波动？
正想着，沈霖似有所感，他抬起头，在他们躲避的地洞正上方，相似的黑洞复制黏贴般显现。
还没等他有所行动，手臂一疼，沈霖茫然地看着林亦用力将他扯出地洞。
刚站稳，他便见自称异能枯竭的黑发少年挡在所有人面前。
一只“恶魔”挡在了他们身前。
挡在了数十只低级恶魔之前。
嘶吼声不断靠近，新出现的恶魔像是找到了目标，眼中尽是对他们的觊觎。
“跑！”
米蕾娜一声令下，长鞭卷住林亦腹部向后扯了一下。
现在的他们没办法在这样的情况下全身而退。
他们不可能只让林亦一人面对这群恶魔。
林亦顿了下，恍惚间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他们出事。
他低吼一声，扛起沈霖跟随米蕾娜的步伐朝靠近部落的巨树跑去。
数十只恶魔浩浩荡荡跟在他们身后，而他们也在不断接近前方撕打着的恶魔。
三者即将接触之际，米蕾娜体内所剩无几的异能疯狂涌动，纤细的长鞭猛地卷住几人向巨树上甩去。
瞬息间天旋地转，等沈霖回过神，他们已经挂在树枝上，林亦正背着他借助长鞭向上攀爬。
等所有人爬到高处的树枝上，低下头，无法飞行的恶魔似是彻底将他们遗忘，一心只有眼前的同类，互相撕咬。
画面恐怖，但勉强算是能够过审的画面。
沈霖很清楚，只要不涉及人类躯体，审核对恶魔间的打斗画面算得上宽容。
“走吧。”靠在树干旁，米蕾娜缓了一口气，尝试再度调动异能，无视全身撕扯般的痛楚。
她面朝远处的索道，“在骚乱停息前，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刚攀上树枝的几人又一次被长鞭卷起，无数道鞭影缠绕住对面的树干，倏地收紧。
充斥着腥臭的寒风扑面，余光中景色不断倒退，视野中索道越来越近。
不知是理智逐渐消弭，还是因为警惕，直至抵达最后一棵巨树上，林亦仍没有解除恶魔化。
沈霖看了他一眼，那双血瞳仍拥有人类的情感，他转头，向来不表露弱态的老师像是脱力般靠在树旁。
这让沈霖想起了世界重塑前的米蕾娜。
她为了守护学生而亡。
早在之前她便已经出现不可逆转的后遗症，那时莱亚的死亡终究对她造成了影响。
“抱歉，”米蕾娜开口，声音嘶哑得像是七旬老人，“我无法直接将你们送过去。”
异能彻底枯竭，无法榨出一点。
此时他们所处的黑树距离索道还有十几米的距离，索道旁正徘徊着几只恶魔垂涎地看着他们。
“美食”的香气逐渐暴露。
徐哥拍了下米蕾娜肩膀，“剩下的交给我们，就这么几只玩意不需要你。”
米蕾娜看向身后，感知到“香气”的恶魔正四处嗅闻着气味，她抿唇，“拜托你们了。”
长鞭成为最原始的下树工具。
落地的瞬间，徐哥拍了下手，无形的声波化为柔软的音浪将恶魔包裹，饥饿的野兽恍惚了一瞬。
在他们神志清明的刹那，随之而来的是仿佛能将血肉冻结的寒冷。
范绫周身弥漫着寒意，脸颊冰霜凝结。
与此同时，林亦冲了出去，一拳砸碎脆弱的冰雕。
奔向索道的同时徐哥吹了声口哨，赞叹地看着范绫和林亦两人。
“不错嘛，终于学会打配合了。”
未散的尾音抖动，在他们脚下仅用几根大腿粗细的藤蔓编制而成的索道晃动不止，对岸游荡的恶魔出现在他们面前。
身后是即将追击上来的恶魔群。
他们被困在了索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