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衅般的话语借由灰雾扩散至众人耳畔。
面具人似乎还不满意，他故意俯下身凑在格米耳边，声量不减。
“格米，光靠现在的你可没有办法亲手杀死孟落。”
他晃了下手腕，奔腾的灰雾恍若失去原有的力量，在米蕾娜鞭下变得不堪一击。
“你看，这么弱可没办法亲自为你的好友报仇。”
他打了个响指，指尖涌现一道手指大小的灰色人影。
“何况就这么让孟落死掉真的好吗？他可不像理索斯，经历了异化的痛苦。”
格米瞳孔不断缩放，手指紧握，盯着孟落，浑身颤抖。
眨了下眼睛，面具人挡去他人的声音，循循善诱，“我想你的仇人应该不止孟落一个。”
“别忘记丽佳娜和你说过她是被坏人控制才被迫陷入绝境之中。”
“你，”面具嘴部恍惚间好似裂开了嘲弄的弧度，“不想知道那个坏人是谁吗？”
翻腾的灰雾忽然静止。
干涩的声音响起。
“是谁？”
“我们的敌人。”
面具人尾音轻浮，“我们共同的敌人。”
格米彻底清醒，他的心病并未痊愈，只是扭曲成了病态的执念。
他看了眼沉默着不断向他射击的孟落，朝面具人点头。
“我和你走。”
话音落下，异能过度透支，格米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栽到地上，灰雾渐渐消弭。
源源不断阻碍着众人的灰雾变成了熟悉的灰色水泥，氧气再度充盈起来。
仿佛正如面具人所说，他不是他们的“敌人”。
余光白影闪过，林亦血瞳转动，目光锁定在不知何时出现的沈霖身上。
他半靠在墙边，月白色的发丝灰蒙蒙一片，嘴唇发白，血滴顺着他握枪的指尖蜿蜒而下。
面具人吹了声口哨，“还真是让我出乎意料。”
沈霖抿唇，鲜血淋漓的手指扣动扳机。
空枪。
“别这么凶，”
顶着众人想杀人的目光，面具人一把拽起格米扛到肩上，“我不过是把下午的账还了回去。”
他顿了下，像是想起什么，带着歉意笑道。
“抱歉，我忘了，路雅心不在，没有人能帮你治疗。”
他叹息一声，“这是我的过错，明明有你的帮助我们才能顺利找到我们需要的材料。”
“现在这样，算是恩将仇报吗？”
沈霖神情茫然，“帮助？”
面具人指了下自己的大脑，又突然夸张地啊了一声。
“这可不行，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说着，他身后空间裂开一条裂缝，从中隐约能看到另一位面具人的身影。
他颠了下肩上的格米，双指合起，在额角挥了下。
“不过下次再见的时候，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再见了，亲爱的合作者。”
幻境破碎，千疮百孔的旅馆出现在众人眼前，不远处的老板正痛苦叫嚷。
“老扬！这次你别想赖账，这墙一看就是米蕾娜打破的，你们必须赔钱。”
扬子余打着哈哈，踱步到齐黎身边，“刚刚发生了什么？你们怎么这么久不出来，我们也进不去。”
“面具人又来了。”齐黎跨步想向沈霖走去。
低垂着头站在墙角的少年体内血流奔流的速度远超常态。
他好像在困惑，又好像在害怕什么。
本就纤弱的身型看上去摇摇欲坠。
可扬子余拦下了他，“什么！到底怎么回事，那群人怎么又来了？”
一想到那群人诡异的异能，扬子余熟练地在表盘上点触几下，见齐黎腕间幽光明灭。
他松了口气，继续追问，同时不忘瞥向老板，给齐黎使眼色，“那人是不是又伪装成其他人攻击你们？”
齐黎无奈，也没有心力配合扬子余，“没，他把格米带走了。”
扬子余脸色一冷，双瞳戾气横生。
“该死的，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另一边，同样听清面具人临走前最后一句话，林亦褪去恶魔化。
他想了下，一把拽起还在昏睡的铭瑄朝沈霖走去。
“喂，这家伙是你负责的。”
沈霖还没回过神，怀里就被砸进一团温暖的柔软。
他低下头，铭瑄似乎感知到什么，原本抱着笔记本的手小心翼翼拽住他的衣领。
充满依赖的动作。
沈霖叹气，勉强挤出笑容，“嗯，我知道了。”
这状态显然有问题，林亦烦躁地张望四周，寻找可以安抚沈霖的东西。
但破败的旅馆别说吃的，连天花板都破了个洞，一片狼藉。
“你，”林亦干脆开门见山，顺便把体积不算小的铭瑄拽回来，“还在想刚刚那人说的话？”
沈霖身体顺着铭瑄前倾，他捂住手臂，避开这个话题，“林亦，你在报复上次可乐的事？”
根本没看见铭瑄正拽着衣领，林亦僵了下，硬着头皮点头。
“哦，你要报复回来吗？”
直直盯着浑身不自在的林亦看了两秒，沈霖失笑，抬起干净的手揉了下倚在林亦腿边的铭瑄脑袋。
“宿舍长，不要随便浪费食物啊。”
林亦微微松了口气，也不再多问之前面具人说的话。
但见到不远处正蹲在丽佳娜身旁的米蕾娜时，沈霖先一步开口。
“林亦，你知道刚刚那人什么意思吗？”
林亦扯起铭瑄，思索着要不要再把他扔回沈霖怀里，“为什么要在意那个满口谎言的家伙？”
“可是，”沈霖的声音很轻，像是害怕惊醒铭瑄，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看见了，在和你们分开的时候我看见了面具人。”
林亦本以为他在说他之前遭到了面具人的攻击，可随即他便听到沈霖说。
“我看到了他站在格米身边，我知道他需要格米。”
“也听到了他说的那句话。”
沈霖手垂在身体两旁，手指微颤，“我无法理解这个未来，但是我能确定，面具人没有撒谎。”
“因为我看见了更远的未来，他对路雅心说，”
“你的朋友远比想象的有用，实验很成功。”
林亦瞳孔微缩，不好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可仔细探去却一无所获。
“林亦，那天他们究竟对我做了什么，我现在真的是真实的沈霖吗？”